“鬼門......”凌君澤看著房梁上方,迷惘的神情中帶著點兒凄涼,喃喃開口:“若要對付鬼門,怕是沒那么容易。”
“都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蘇珩見凌君澤神色為難,斟酌著開口:“您應當對鬼門很了解才是,莫不是有什么為難之處?”
“若說了解,的確不假,”說到這兒,凌君澤的氣息明顯的不穩,呼吸急促了些:“只是我的期望是收復鬼門,重現越天宗往日風光,否則我即便是死也不瞑目,在九泉之下更無顏面對凌家的列位先祖!”
蘇珩看著凌君澤的神情,忽然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回憶起這些年來江湖上的傳言,說道:“凌氏一族誕生于天下危難之際,秉持著救濟世人的理念,傳承數百年間所拯救的世人不計其數。凌氏先祖為了防止宗門沒落,世人在戰亂之際無依無靠,于臨終前施行上古密法賜予歷代凌氏后人常人所難以比擬的智謀,創造了越天宗百年的佳話,令越天宗數百年居江湖之巔不可超越,也令蒼生百姓有所依靠。
說起這曾經立于世界之巔,讓諸多國家門派都望塵莫及的頂尖門派,蘇珩并沒有什么感觸,他的神情依舊冰冷,唯一變化的,是他在大多數時候都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
凌氏先祖卻不知道,這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公平的,施行密法的后果便是凌氏歷代繼承人都早逝。
男性活不過二十五,女性活不過四十。
歷代皆是如此,無一例外。
凌氏的后代們的確個個都是天縱之才,智謀武藝名動天下,卻也都成為了早秋的落葉,在其他樹葉展露風華之時,便成為了地里的一捧土。
命運所贈與的禮物看似慷慨,其實早就在暗中標好了代價。
“凌谷主這些年來的行事風格和做事的想法似乎與凌氏一族這百年來的理念有所出入。”蘇珩慢條斯理地開口。
凌君澤像是被馬蜂蟄了一般,一瞬間變了神色,面上的悵惘瞬間無蹤,他嘴角勾起,眼中卻沒有笑意,語調驟然沉重了幾分,冷意畢現:“越天宗著數十年來存在裂縫無數,我作為宗主,首先想做的肯定是、也只能是維護越天宗的穩定。”
他的眼眶隱隱的有些紅,聲音近乎哽咽,然而因為男兒有淚不輕彈的世俗理念,他最終只是常常地呼出一口氣:“然而越天宗還是分裂了。”
短短一句話,其中每一個字,都是說不清道不盡的心酸苦楚。
“只要我一日不死,我便一日不會放棄,只要有我長姐在,越天宗必會重現于世人眼前。”
這句話,不只是一個氏族繼承人在重創之后的
蘇珩沉默。
這些年來,無論是在世人所描述的還是凌君澤自身所展露出來的形象,都是肆意而輕狂的,何曾有過如此悲愴凄涼的時刻。
數百年的基業毀于手中,即便并非是他一人之過,這來自于外界的壓力和內心所關乎于責任的重擔都能壓的人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