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秦瑾瑜的話才剛出口,魏清婉忽然低聲道。
秦瑾瑜怔了怔,這才意識到魏清婉的不對勁。
魏清婉的聲音顫抖,就連抓著她手臂的手都是顫抖的。
秦瑾瑜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讓懟天懟地、向來在魏國皇宮里橫行霸道的魏清婉小公主如此驚恐。
“十一殿下,您這是……”
她正準備低聲詢問,不遠處又傳來了一陣的腳步聲,魏清婉的身子抖的更厲害了,抓著秦瑾瑜的力道也大了起來。
“救我,救我!”她的聲音帶上了哭腔,說話說的飛快:“有人追我,你要讓他們以為我一直和你在一起!”
說實話,對于這個請求,秦瑾瑜起初是想拒絕的。
魏清婉平日里可沒有少在宮中闖禍,只因為她是護國公主,魏皇又因為她的天賦十分看重她,所以很少會責罰她。
誰知魏清婉今日是不是闖了大禍,怕被人發現,所以才請求秦瑾瑜幫助。
魏清婉見秦瑾瑜不動,伸出手去拍秦瑾瑜,由于過度的緊張加恐懼,她的聲音都變了:“救我,我不想死!”
這句話她是趴在秦瑾瑜耳邊說的,這話的聲音極底,卻像是驚雷一般在秦瑾瑜耳邊炸開。
秦瑾瑜終于變了臉色——究竟是什么事情,讓魏清婉恐懼成這樣,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向自己求救?
腳步愈發的近了,秦瑾瑜終于動了。
在短短的幾秒鐘,一個計劃在她心中成型。
她拉著魏清婉向著草叢的方向走了幾步,等離得草叢近了,伸手推了魏清婉一把。
推倒了魏清婉,秦瑾瑜飛快地走到蘇珩的身邊,低聲道:“兄弟,對不住了。”隨后,輕輕地踹了蘇珩一腳,在他白色的衣袍上留下了一個腳印。
魏清婉本以為秦瑾瑜有什么好主意,直到整個人摔倒在冰冷的地上,她才反應過來,憤怒地喊了一聲:“秦瑾瑜你有病啊!”
聽到魏清婉的聲音,腳步聲忽然間停了下來。秦瑾瑜悄悄偏頭,果然發現有人正在附近往這邊看。
秦瑾瑜為了避免露餡,趕緊將頭扭了回去。
魏清婉連方才向秦瑾瑜求救的事情都忘了,她坐在地上,皺眉看著自己被弄皺弄臟的衣服,沒好氣地對秦瑾瑜喊:“你瘋了?竟敢推本公主!”
秦瑾瑜一臉驚恐,趕緊上前將魏清婉扶起,低下頭,惶恐地道:“十一殿下,我不該推您,可若不是您剛踢了蘇珩一腳,我也不至于推您了。”
躲在暗處的人聽了這話,朝著蘇珩看去,果然在蘇珩的衣袍上看到了黑色的鞋印。
“胡說!我……”什么時候踢了蘇珩!
后面半句話魏清婉還沒來得及說話來,秦瑾瑜便掐了一下她的手,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輕聲說道:“有人在看著呢。”
魏清婉這才想起剛才的事情,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改口:“本宮是護國公主!踢蘇珩是他的福氣,你憑什么推本宮!本宮的衣服都臟了!我要告訴父皇!”
秦瑾瑜似乎是怕了,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但附近的人還是可以聽見的:“對不起,公主殿下,我錯了。可是若是陛下得知您踢蘇公子的話,也會責怪的您的。”
作為質子的蘇珩雖然身份低下,表面上卻是享受著和魏國皇子一般的地位,若是魏國的公主光明正大地踢了蘇珩,還真的會受到魏皇責怪。
“我……”魏清婉從前哪里遇到過這樣的事,見到秦瑾瑜這樣說,一時有些迷糊,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秦瑾瑜又悄悄地偏了偏頭,發現暗處的人還沒有走之后,很是憂愁地嘆了口氣,對魏清婉道:“十一殿下,您出來這么久了,我也陪您玩了這么久的躲貓貓了,您要不先回去休息一下?”
躲在暗處的人看到這一幕,似乎是有些驚訝,隨后便轉身離去了。
感受到暗處的氣息消失,秦瑾瑜方才松了口氣。
她示意蘇珩跟過來,然后把魏清婉拉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示意她理一理因為摔倒而弄得臟亂的衣裙,隨后問道:“方才的那人好像是德妃娘娘宮中的嬤嬤,你這是怎么得罪人家了,竟這般的害怕?”
魏清婉雖然躲過了一劫,卻還是心有余悸。
她方才過于的緊張,現在緩過神來,卻哭了起來。
秦瑾瑜寒毛都豎起來了:“姑奶奶,求您別哭,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這罪責我可擔不起。”
“你,你本來就推我了……”魏清婉抽噎了半天,才終于勉強地止住了自己的淚水。
她死死地扯著自己的帕子,滿臉通紅,半響才憤恨地說道:“德妃,害死了我母妃!”
“什么?”秦瑾瑜縱然心里強大,還是被這話驚得后退了兩步。
蘇珩聽見這話,和秦瑾瑜說了一下之后,便先行回去了。
他對魏國皇宮的秘聞并不感興趣,也不想卷入魏國宮內的事端,所以最好不要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秦瑾瑜皺眉:“公主,在這宮中,話可不能亂講,若是讓別人聽見了,可怎么是好?”
“我沒有亂講!”魏清婉舉起一只手,做發誓狀:“若我所言虛假,就天打雷劈,不得……。”
“停停停!”秦瑾瑜趕緊打斷她,把她的手給拉了下來:“別亂發誓,小聲點兒,別讓別人聽見了!”
秦瑾瑜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是很心慌。
沈昭儀昨日還好好的,今日就死了,還是被德妃害死的?
這也太奇怪了吧?而且德妃害沈昭儀做什么?
“我說的都是真的!”魏清婉眼眶通紅,身子都在顫抖,她抓住了秦瑾瑜的胳膊,眼中不停的有淚滑落:“她怎么能這樣!不行,我要告訴父皇,讓父皇殺了她!”
魏清婉轉頭就走。
“慢著!”秦瑾瑜一把拽住已經接近于失控邊緣的魏清婉:“萬萬不可!”
“你放開我!”魏清婉憤怒地要甩開她的手。
“你沒有證據,你怎么和陛下說?你以為就憑這你的幾句話,陛下就會給德妃娘娘定罪嗎?”秦瑾瑜按住她。
“為什么不能給她定罪?她害死了我母妃,害我出生就沒有親娘!害的我姨母不能和心上人長相廝守,要跑到這皇宮來照顧我!我說的都是事實,父皇最喜歡我,他會相信我的!”魏清婉拼命掙扎:“你放開我!”
秦瑾瑜:!
她好像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原來魏清婉說的“母妃”是以故的生母懿妃而不是養母沈昭儀啊。
平日里魏清婉都是管沈昭儀叫母妃,搞得秦瑾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她說的是沈昭儀。
“公主請慎言!”她忍不住斥責了魏清婉一句:“這樣的話以后不能再說,會害死沈昭儀娘娘的您知道嗎!”
魏清婉潛意識就有點兒怕秦瑾瑜,被她這么一訓斥,倒是慫了不少。
但她又不甘心就這樣善罷甘休:“那你要我怎么樣!她可是害死了我母妃!”
秦瑾瑜拍了拍她的背,盡量地使自己的聲音柔和一些:“您先不要沖動,先說說剛才是怎么了,為何叫我救您。”
“剛才我一個人去找四哥玩,躲在四哥必經之路上,想等他出來的時候嚇唬他,”魏清婉道:“正巧胡嬤嬤和宮人在鬼鬼祟祟地說話,我一時好奇,就聽了。誰知她們談話的時候,有提到我母妃……”
一炷香之前。
“姑母,您說我們這般的忠心耿耿地為了德妃娘娘,是為了什么呀,”宮女潭秋環顧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便放下了手中的掃把,有些不忿地對胡嬤嬤道:“當年為了掩蓋懿妃娘娘的死因,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可沒少費心呢。可娘娘不僅不打賞我們,還打發我們到偏殿這兒做這等粗活,究竟是什么道理?”
魏清婉本也沒有特別關心她們的談話內容,在她心中,下人談話無非就是說些家長里短,或是商量著怎么伺候各自的主子。
在聽見“懿妃”二字之后,她扒住了樹干,仔細地聽了起來。
她身子小,躲的位置也好,因此正在談話的兩人沒有看見她。
“放肆!”胡嬤嬤瞪著眼睛,拍了那宮女的腦袋一巴掌:“竟然背后議論主子,你膽子真是肥了!”
“姑母!”潭秋委屈地捂著自己的腦袋,不忿道:“當初娘娘令人掐死懿妃,為了滅口,連張侍衛都處死了。就算是這樣,奴婢都沒說什么,只要能得到娘娘重用也行,可娘娘卻一直冷著奴婢!”
“你瞧瞧你說這這是什么話!”胡嬤嬤作勢還要打她,板著臉道:“娘娘沒有賜死你這個知情的,已算是慈悲了,你還在這兒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趕緊干活!”
“……是。”宮女潭秋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悶悶不樂地拿起了掃把,掃地去了。
躲在暗處的魏清婉捂住了自己的嘴。
“當初娘娘令人掐死懿妃……”
想要玩鬧的興致和即將要見到四哥的驚喜在這一刻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凈,方才潭秋的話,在她腦海中不斷地重復。
原來她的生母不是難產而死,而是被人害死的!
“我驚慌之下,不小心弄出聲音,驚動了胡嬤嬤,”魏清婉道:“她前來追我,我害怕,又正好碰見了你,只好向你求救。”
“可你是陛下親封的護國公主,陛下那般的重視你,就算聽到了這樣的秘聞,胡嬤嬤也不能把你怎么樣吧,你何需如此害怕?”秦瑾瑜不解。
現在眾人都以為魏清婉才是鳳凰轉世,德妃想要自己的兒子當太子。為了兒子,她必須要利用魏清婉,按理來說不可能對魏清婉出手啊。
再說,魏清婉是皇嗣,又不是普通的宮人,哪有那么容易被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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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懿妃就是開頭楔子中的沈美人,懿妃的封號是死后追封的。前面有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