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珩很關心秦瑾瑜,然而那也沒有什么用,因為他不懂醫學。
這廟雖然破敗,最基礎的設施和人員還是有的,主持摸著自己白花花的胡子,表示他已經找了人去熬草藥了。
蘇珩急的團團轉。
這座山本就不好走,如今秦瑾瑜這個狀況,若是要下山的話,怕是只有把她打暈扛下去才行。
只是不知道這病嚴不嚴重,下山之后去找郎中是否來得及。
主持依舊在摸自己的胡子,再次表示讓蘇珩不要擔心。
蘇珩看了一眼乖乖坐在凳子上看墻上小人跳舞的秦瑾瑜,又看了看旁邊滿臉愁容的主持和警惕堤防著秦瑾瑜搞破壞的兩個和尚,表情有點兒沉重。
這地方是他外租家曾經住過的地方,也是他母親如今隱藏的勢力范圍,按理來說不管這里看著再怎么破怎么不起眼,給秦瑾瑜治病應該沒問題。
但蘇珩還是坐立不安,直到有人端來了藥還是難掩眉眼中的擔憂之色。
看膩了墻上小人跳舞的秦瑾瑜低頭去看那還冒著熱氣的草藥,一動不動。
蘇珩悄悄地走到秦瑾瑜身邊,輕聲提醒她:“喝藥吧。”
秦瑾瑜一手支撐著頭部,歪著頭看著那碗藥:“我為什么要喝藥?”
蘇珩默默地改了口:“你聽錯了,是喝湯。”
“不喝。”秦瑾瑜把藥碗往前一推,把身旁的小和尚嚇了一跳,還以為剛剛兇殘打人的秦瑾瑜這回又要摔藥碗,趕緊上前一步穩穩地扶住那碗。
熬一次藥不容易,萬一藥量不夠導致這姑娘腦子被毒壞了可怎么辦。
主持說了,這姑娘身份不一般,其實就算主持不說他也看的出來,在這亂世當中,舉手投足之間難掩清貴氣息的人兒,怎么可能出自尋常人家。
“喝了吧。”蘇珩不太會哄人,見秦瑾瑜拒絕,心底實在是著急,卻又不敢太大聲,于是再次地放低了聲音。
“這湯聞起來好難聞啊,”秦瑾瑜轉頭看向蘇珩,一臉不解:“我為什么要喝這個?難道這個是有助于我提升武功的嗎?還是能讓我更好看?”
蘇珩看著秦瑾瑜疑惑的神情,愈發的覺得,秦瑾瑜的智商在中毒之后就直線下降。
這毒真是害人不淺。
蘇珩愈發地堅定了趕緊讓秦瑾瑜解毒的信念。
雖然說秦瑾瑜不管變成啥樣在他心里都很可愛,但是秦瑾瑜總保持著如今的這個狀態也不行呀。
沒有智慧,怎么在傾軋不斷的宮廷生活,怎么應對朝堂的詭譎風云,怎么在這個戰爭不斷、大國吞并瓜分小國諸國相互刺探相互圖謀的亂世生存?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這個環境之下,太過于心軟和無能的人,遲早會成為歷史宏圖當中的一滴血。
“能。”蘇珩如此回答秦瑾瑜,他盯著她的眼睛:“喝湯吧。”
少年的話簡簡單單,在外人聽來又些乏味,也不動人,引得周圍幾人都有些懷疑地看著蘇珩,心想女孩子有這么好哄嗎?簡簡單單幾個字就完了?
秦瑾瑜此刻腦子正處于混沌當中,思維像是浸入水里的海綿,沉重又遲緩。
那股湯藥的味道并不好聞,她下意識地想要拒絕去喝,在看到蘇珩的表情之后,不知怎的就歇了這樣的心思。
蘇珩的話和神情看著都十分尋常,若是換做別人,秦瑾瑜估計根本不會搭理,被勸過之后再看那黑乎乎的湯藥,就連難聞的氣味似乎都減退了些。
“好吧。”秦瑾瑜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端起碗大口地喝完,沒多久那一大碗的湯藥就見了底。
周圍幾人目瞪口呆。
這位秦姑娘也太好哄了叭。
主持明顯也松了口氣,他受恩于司空一族,如今司空一族的后人蘇珩帶來的人在他們這兒出了事,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希望這位秦姑娘在接下來的幾天都能按時喝藥不要打人。
畢竟之前看著挺厲害的十一殿下都被她給捶暈了,這廟里的其他和尚多多少少都會一點功夫,但也受不住她這樣致命的一擊。
主持懷疑若是他被連著那般捶了兩下,他能當場去世。
幸好他們當時路過看到了十一殿下被捶的悲慘畫面,不然如今的十一殿下可能頭上已經長了好多個大包了。
秦瑾瑜喝了藥之后還是有些模糊,好在沒有繼續作妖,自己默默地走回了房間換衣服躺到了床上,盯著頭頂的橫梁發呆。
蘇珩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之后,還是有些擔心,于是上前去敲了敲門,輕聲喊道:“秦瑾瑜?”
里面沒有回應。
他又等了一會,見里面還是沒有回應,只是門上的鎖卡嚓一聲開了,便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了一條縫。
看到的是秦瑾瑜等著大眼睛發呆的場景。
他悄悄地走進去,在秦瑾瑜床邊搬了個凳子坐下。
秦瑾瑜不知道睜了多久的眼睛,終于在困意的侵蝕之下沉沉地睡去。
蘇珩起身活動了一下坐久了有些僵的身子,輕輕地將被子為秦瑾瑜拉過來,給她的肚子上蓋了點被子。
雖說如今是夏日,正是炎熱的時候,肚子上還是蓋一點點被子比較好。
蘇珩坐的久了,漸漸的額頭上起了汗珠,此時床上的秦瑾瑜也翻了個身,一腳蹬掉了身上的被子,正好面對著蘇珩坐著的方向而睡。
她的面頰熱的有些發紅,額頭也冒了汗。
蘇珩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悄悄地出門了。
再次回來的時候,他手里拿了個扇子。
后來的蘇珩在秦瑾瑜的屋子里坐了很久,給秦瑾瑜扇扇風。
時不時也給自己扇一扇。
由于秦瑾瑜的意外中毒,接下來的幾日都在蘇珩勸說秦瑾瑜喝藥中度過,原先出來玩的計劃也全都落了空。
秦瑾瑜只好每日在寺廟里亂晃。
在中了毒迷迷糊糊的這幾天,她倒是對羽國的底層百姓的生活有了一個更深的了解。
因為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