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陽怔住,心頭突然像是被什么東西用力捏了下,悶悶的疼。
他印象中云鳶容一直是強勢的,性情囂張跋扈又高傲,還沒腦子,經常為了點不必要的小事跟人對掐,彰顯無知。
可是不管輸贏,他從未見過云鳶容示弱。
更不曾見過她像現在這般,紅了眼眶。
看他的眼神從失望,至慢慢變涼。
他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隨著她變涼的眼神一并被抽走。
“容兒——”心頭莫名堵得慌,陳青陽不自禁向前走了一步。
“咚。”茶杯擱置桌上,發出輕響。
一直跟個看客般的男子輕輕抬了眸,看向陳青陽。
他明明是坐著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讓站著的陳青陽無意識后退了兩步。
那種沉重的壓迫感,讓陳青陽感覺,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個人。
“你是夏侯世子?”男子開口,問的話叫人莫名。
被別人的氣勢壓得后退,陳青陽難堪的緊,但是對方的身份背景又容不得他無視。陳青陽咬牙低頭,“夏侯世子,我不是那個意——”
“你既不是夏侯世子,憑什么代替夏侯世子說話?看不看得上,你說了算么?”男子說話不疾不徐,姿態從容,便是打斷了別人的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失禮。
他的話讓陳青陽瞳孔微縮,“青陽不敢!”
男子挑了挑眉頭,話語繼續。
“你剛才那些話,只說對了一句,公主高高在上。那是應該的,因為皇權至上。”
“至于將你當做后備,卻是說笑了。公主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她若看得上你,那叫有眼無珠。”
“另外,另攀高枝這個‘另’字用詞不準。夏侯世子確實是高枝,但是你憑什么跟夏侯世子比?你有哪一點夠得上高枝的條件?憑你陳府中等世家?還是憑你六品欽判的官位?”
周圍茶客發出高高低低的悶笑聲,陳青陽處在嘲笑中心,臉色紅白交錯,又啞口無言。
夏侯亦剛才那般將“夏侯世子”跟本身剝離,等于至始至終站在看客的角度,用旁觀者清的姿態去評判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且句句在理。
讓人辯駁不能。
那些落在十二公主身上的目光,經由夏侯亦插手,全部落到了陳青陽身上。
丑角已換。
而從夏侯亦開口,云鳶容緊攥的手便慢慢慢慢松了開去,身上盤旋集聚的陰郁也悄然散開。
“下次莫要這般擾人清靜,太過掃興了。”抄起手邊話本子,留下這句話,夏侯亦起身施施然離開。
姿態始終淡然從容,像是個永遠不會受任何人事物影響的看客。
嘲笑聲還稀稀落落在耳邊,周圍視線落在身上如芒刺背,陳青陽用力咬牙,終究還是不忿,“夏侯世子如此貶損于我,是在替十二公主出頭?莫非世子真看上十二公主了不成!”
“看得上看不上,跟你有關系嗎?”男子腳步在樓梯口微頓,側眸,“還不走?”
男子只是微微側頭,從后方只能勉強看到小半個側臉,連眼神都對不上,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云鳶容就是知道男子在說她。
“自是要走的,清凈地都被人攪和沒了,還留在這里作甚。”挺直背脊,揚著下巴,云鳶容頭也不回跟上男子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