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蘇伯言淡道,“總要留兩個人把這邊的消息傳過去,有時候知道得越多,才會越忌憚。”
看著伯安肉眼可見垮下來的表情,伯玉忍笑,“那兩個人公公早就發現了,既然還留著自然有留著的用處,等時機到了再除掉也不遲。”
邊說伯玉邊走過去將半開的窗戶關上,然后拉著耷頭耷腦的伯安退下,“時候不早了,公公先歇息吧。”
門開又關上的聲音輕輕響起,房內恢復安靜。
面前燭火飄忽,蘇伯言靜坐片刻后,從懷里掏出一支玉簪子細細端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漆黑眼眸漸漸涌上一縷柔色,驅散了眼底凝結的淡漠冰冷。
河岸碼頭的清晨,喧囂來得特別早。
天未亮就不斷有喁喁人聲傳出。
蘇伯言覺淺,這等吵鬧自然睡不著了,干脆起身洗漱,下樓用早膳。
到得一樓,大堂里已經坐了很多早起的人,蘇伯言徑自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等餐的時候看外面車水馬龍。
來來往往的人多是尋常百姓,或用手推車、或趕著牛車搬運貨物,這也是赤河百姓賴以維生的生計之一。
只是那些貨物是私鹽還是其他東西就不得而知了。
蘇伯言觀察民生的時候,大堂里也有很多人在觀察他。
在赤河碼頭附近往來的多是過往旅客商家,身上或多或少帶著商人的特征,唯獨蘇伯言氣質不同。
一身華貴黑袍坐在那里,皮膚白皙面容俊挺,舉手投足可看出貴氣,偏生這人周身又縈繞著一股子陰戾冰冷,隨便一個眼神就能讓人背脊發涼,讓人難以靠近,也不敢靠近。
是以等伯玉伯安來到大堂的時候就看到了個奇怪的景象,大堂里其他地方坐得滿滿當當,唯獨他們家公公座位周圍,空無一人,形成詭異的真空帶。
端是涇渭分明。
兩人對視一眼,走過去入座。
小二正好也將饅頭白粥小菜送上來了,三人邊吃邊聊,在外頭的時候,主仆間并未過多拘禮。
“公公,影子搜集的情報送過來了,赤河勢力盤踞最大的三家是趙孫李,成三足鼎立之勢,三人手里掌控了赤河九成份額,剩下一層都是小份子,不足為慮。我們從哪方開始下手?”啃饅頭間隙,伯玉壓低了聲音報告。
蘇伯言眼眸微垂,“離這里最近的是哪家?”
“孫家。”
“吃完了過去。”
伯安一愣,“公公,直接去?”
蘇伯言抬眸,“難道還要先送禮?”
“……”不敢。
瞧著又被打擊一輪的伯安,伯玉暗笑,好心提點了句,“公公昨兒不是說了嗎?我們來這里原也是要打出名堂的。那個‘打’是真打,待會你就有用武之地了。”
伯安并沒有被安慰到,經由伯玉這貨一解釋,他有種對方把他腦袋安在地上摩擦的趕腳。
好氣哦。
伯安加快了啃饅頭的速度,待會到了孫家地盤,他一定要搶在伯玉前頭多收幾個人頭,功勞是累積起來的,總有一天他要把伯玉反按在地上摩擦!
人要有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