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蘇伯言,璟王在自家客廳里把剩下的茶水一口氣全喝光了,飽得直打嗝,也沒能降下滿心郁火。
璟王妃從大廳屏風后頭走出來,走到他身邊,擔憂道了句,“王爺?”
看到是她,璟王自嘲一笑,“你說,本王都殘廢了還有利用價值,本王是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王爺莫要如此說,在我心里,王爺還是當初的王爺,沒有半點不好。”
“也就你這么以為,如今滿朝上下,還有誰會正眼瞧一瞧璟王?早就不同以往了。”嘆了句,璟王握住女子的手,“倒是這些年,苦了你。為人丈夫不僅沒能為你遮風擋雨,反而成了你的累贅,事事需要倚仗你照顧——”
“我甘之如飴。”璟王妃回握他的手,一字一句道,“王爺,我甘之如飴。”
他之于她,是天,為他做任何事她都甘之如飴。
從未覺得苦。
璟王府落魄,她從高高在上的璟王妃一朝跌落,背后無數人笑話她嫁錯了人。
但是璟王府后院干凈,王爺身邊由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
旁人焉知這不是她的福份?
她不求富貴加身,但求歲月靜好,與夫君白首相攜。
璟王垂眸,將女子的手展開,這只手不復以往柔軟,數年下來在他身邊大小事情親力親為,指腹已經長出薄繭來。
她雖從不抱怨,他卻是能體會她的辛苦的。
到底是他沒用。
閉眼,定了下神,璟王低道,“近來不要再頻繁去探小寶了,也不要特地找機會跟十三公主親近。”
“王爺?”璟王妃訝異,眼底閃過悲戚之色,“我每月最多只探小寶兩次,已是極少。再者,想跟十三公主拉近關系,我也并非有別的什么目的,我只是……只是想著他日小寶能得她喜愛,日后能過得更好一些。小寶本該是皇家貴胄,卻出生起就要抱離我們身邊,以商賈之子的身份長大。我們虧欠他夠多的了。”
士農工商,商人排行最末,哪怕生活富足無憂,但是在身份上卻是不被人瞧得起的。
身為母親,她只想著能盡自己所能,盡量給自己的孩子最好的。
這無關野心。
“我知道,我知道。”瞧著女子神色開始激動,璟王拍著她的手安撫,“這些我都知道,你想盡力補償小寶,想讓他身后能有得勢的人可依靠,讓他未來更加順遂,這些我都知曉,只是近來朝堂風云暗涌,為了小寶好,也需收斂些,免得給他引去禍端。尤其今日長信侯來了府中,一段時間內必然有很多人暗中注視我璟王府,我們一言一行都更需謹慎。”
事關孩子,璟王妃只能無奈點頭,“我知曉了,王爺。待會我就給宛煙遞口信,讓她暫時別帶小寶去第一酒樓了。”
璟王略作沉吟,交代,“穆二小姐那里,尋常來往即可,私底下的事情,莫要與她說太多,防人之心不可無。”
“王爺放心,我有分寸。”璟王妃有些好笑,王爺是把她當不知事的孩子來看了?
好歹她也是從高門大宅里走出來的,經歷過的事情便是不多,也絕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