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百官圍著道賀,等他們聲浪稍微降低些,蘇伯言才對眾人道,“蘇某此次蒙受不白之冤,幸得皇上不計前嫌為我洗去冤屈,也幸得諸位同僚相信蘇某清白,這些情義蘇某都記在心上了。”
諸位官員紛紛擺手,“侯爺言重了,言重了哈哈哈!”
暗自相覷間,百官心照不宣。
長信候能重回朝堂,就是一種訊號。
在君臣博弈間,長信侯嬴了皇上的訊號。
這證明了長信候的實力。
有皇上為前車之鑒,底下人哪怕有再多小心思,也需要完全收斂起來,不敢再輕易打長信侯的主意。
否則,就是在玩自己的小命。
眾人心緒紛雜間,突然聽得大殿門外唱報太監又傳來一聲唱報,聲音明顯的怪異,“長……長信侯上殿……”
大殿里嘩然。
百官俱是震驚無比、不可置信。
剛才他們聽到什么了?
長信候上殿?
長信候不是已經在殿內了嗎?
怎的又來一個長信候上殿?
莫不是唱報太監失誤,唱錯了人名封號?
可是這不可能啊!不說能在金鑾殿當值的奴才都是有十數年往上經驗的,就算是沒經驗的,給唱報太監十個膽子,他也沒膽量鬧出這么大的失誤來。
那是要直接掉腦袋的。
“這是怎么回事?”
有人脫口問了出來,幾乎所有人視線都聚集到了蘇伯言身上,想看他的反應,也想從他這里解惑。
還有一小部分人則頻頻看向殿外,等著看是不是真的會有另一個長信候冒出來。
眾人尋思之際,殿門口出現一道身影,著紅色朝服,身姿筆挺修長,周身氣質冷然。
等到那人走近了,整張臉暴露在人們視野當中,迎來又一輪驚呼。
那張臉分明就是長信候蘇伯言的臉!
怪不得唱報太監會報出那句話來。
此刻眾官員跟唱報太監一樣失態。
“來了,來了來了!也穿著紅色朝服,也長著長信侯的臉!這……這……”
“竟然真的又來了一個長信候!兩人長得一模一樣,連身高氣勢都一模一樣,讓人難辨真假。可是這總不能兩個都是真的吧?究竟哪個才是假的?”
“會不會是長信候有個孿生兄弟,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否則如何解釋這天下間居然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至于二人當中孰真孰假,恐怕只有問他們自己才知道了。”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背后的人在金鑾大殿上鬧出這么一出戲來,背后打著什么主意?”
大殿之上,百官們震驚的震驚,深思的深思。
作為事件的兩位主角,此時則雙雙站在大殿中,面對面而立,成兩相對峙的局面。
而高坐在龍椅之上的昭帝,此時似乎并不打算開口說話,反而單手撐頜,姿態放松,饒有興致等著接下來的發展。
這么一來百官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不明白皇上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這種時候居然不問真假,反而津津有味看起戲來。
這是一個皇上該做的?
皇上不作為,百官只有將希望寄托到兩位主角身上,視線再次紛紛投注向兩人,片刻不挪,生怕自己錯漏好戲。
“連本候都敢假扮,好大的膽子!”先來的蘇伯言凝著后來的蘇伯言,勾唇冷笑一聲。
“這話該是我向你說的。原來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一張跟本候長得一模一樣的臉。”
后來的蘇伯言雙手負背,言語間腳步不疾不徐,慢慢踱到百官首位,跟另一個蘇伯言并肩而立。
四目相對,從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竟然不相上下,勢均力敵。
讓周圍的看客心驚。
這天下間,在氣勢上能跟長信候蘇柏言匹敵的人,可寥寥無幾!
尤其是蘇伯言的氣息中,總是暗藏著一股陰冷,跟常人有很大區別,所以極容易辨認。
但是此時這兩個人站在一塊,他們各自氣息中的陰冷竟然也如出一轍!叫人更加難以分辨了!
“最后王牌?小人惡人先告狀,賊喊捉賊。你以為長著一張跟本候一樣的臉,能演出跟本候一樣的氣勢,你就能活成蘇伯言了?”
“你我在這里言語機鋒沒有什么意義。想要知道孰真孰假很簡單,讓皇上分辨即可。再不濟,也可以叫我身邊跟著那兩個小太監上殿來。他們與我生活數年,對我一舉一動皆熟悉的很,只要一眼就能分辨真假。”
“說得甚好。伯玉伯安是我一手挑選、培養的,他們若連自己的主子都認不出來,那么也枉費我多年心血了!臣請皇上宣伯玉伯安上殿!”
兩人都振振有詞,都說自己才是真的那一個。
昭帝對此不發表看法,樂津津看戲。
此時聽下面的人請他宣證人上殿,昭帝是樂意得很的。
“來人,宣太監伯玉、伯安上殿!”
伯玉伯安來得很快。
看到殿內情形時,兩人都暈了一下。
其實在來之前,去傳話的太監已經將大殿內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彼時兩人都有信心的很。
他們跟主子共同生活那么多年,可以說對對方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了若指掌,想要認出人來還不簡單?
哪知道真的見到兩人時,才發現,這天下間竟然有像到如此十成十的兩個人!
那種像不僅僅是面貌上的,還有氣勢上的以及氣質上的。
他們兩個站在一塊的時候,就連看人的眼神以及看人的習慣角度都一模一樣。
柏玉博相視一眼,抿唇,既然憑眼睛分辨不出來,那么唯有換一個方法,詢問一些只有他們彼此知道的事情。
但是不管伯玉伯安問出什么問題,那兩人都能對答如流。
如他們私下里相處才會做的小動作,或是私底下才會說的口頭禪,又抑或是只有彼此之間才知道的一點小秘密……
兩個長信候都答對了。
就好像這倆人都跟他們生活過一樣。
伯玉伯安的臉慢慢刷白。
“虧你們一個個浸淫官場這么久,還說什么老油條,說什么閱歷豐富。連分辨兩個人都分辨不出來?要本公主說,這其實最容易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