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魏關押的牢房,恰在蘇伯言此前呆的牢房對面。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某些人的惡趣味。
如此一來,蘇子魏每天都能感受到兩個牢房的天差地別。
對面豪華程度堪比大酒樓天字號客房。
蘇子魏這里,環境則比正常牢房還要寒磣,連張木板床都沒有,且惡臭撲鼻。
云鳶歌一走近就受不了的捏了鼻子,拽住蘇伯言,“你住在牢房里那一個月,每天都聞著這種味道?是誰負責牢房灑掃的?竟然敢虐待你,我要去告狀!”
蘇伯言好笑,“自然不是,大概是有人為了招待對面客人特地準備的。”
“待會出去問問是誰干的,本公主有賞!”
牢房內,蘇子魏靠坐在一角,嘲諷看著外面兩人,“怎么,這么快就要來提審了?不知長信侯是要嚴刑拷打還是要屈打成招?”
“都要!蘇伯言,都要!你看看他那副嘴臉,叫人一看就想揍!”云鳶歌搶先發言,她是真真看那張臉不順眼。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是同一張臉,可是長在另一個人身上的時候,云鳶歌就有種想把他臉給撓花的沖動。
“好,聽你的。”蘇伯言揚唇,打開自己呆過的牢房門,讓云鳶歌進去歇著,自己則站到蘇子魏面前,道,“不管是嚴刑拷打還是屈打成招都不急,之后都會讓蘇公子好好嘗一嘗。至于提審倒不必要,你知道的,本侯想要給你定什么罪名,你就是什么罪名,何須審?”
蘇子魏眼神一鷙,咬牙冷笑,“閹狗就是閹狗,干的都是背地里見不得人的事!”
云鳶歌本來不準備插手蘇伯言正事,聽到這話立馬又蹦了起來,“你干的不是背地里的事?你干的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多長了點東西你還能耐上了?蘇伯言,把他閹了!要不是他跟他爹害你,你也不會自小受苦!”
她家公公受了那么多委屈,罪魁禍首就是蘇子魏父子,如今繼續想害她家公公不說,居然還敢倒打一耙把自己裝成受害者?
臉是在地上壓過么那么大?
對上女子惡狠狠的目光,蘇子魏本想硬氣嘲笑回去,但是對方說話的口氣太過認真,他擔心為一口氣真遭受閹割之刑,那樣還不如死了痛快。
是以在對視片刻后,蘇子魏嗤笑一聲移開了目光,十三公主勝。
云鳶歌立即朝蘇伯言揚起大大笑臉,邀功意味十分明白。
蘇伯言好氣又好笑,不明她一個未出閣的女子動不動把“多一點東西”之類的詞掛在嘴邊,怎的從來不覺害臊。
興許是因為,他“沒有”?
以拳抵唇輕咳一聲,蘇伯言,“我說幾句話就好,待會我們就離開,公主在里面先安靜待一會。”
云鳶歌撇嘴,做了個封嘴的手勢,不就是讓她先別說話嘛,了解。
轉過身,看著始終坐在一角不動彈的蘇子魏,蘇伯言淡道,“猜測十三公主中毒后,你沒有立即動作,而是在玉芙宮戒嚴后的第三天才入宮求見皇上,我猜在進宮之前你是收到了公主命不久矣的確切消息。”
蘇子魏冷冷瞪著蘇伯言,并不回答,滿眼的鄙夷譏誚。
“當時進了玉芙宮的御醫全部被皇上關押在一處,沒有往外傳消息的可能,除了他們之外,另一位進了玉芙宮的皇后,是以,是皇后娘娘給你遞了消息。她也是你的同黨之一。”
說話間,蘇伯言視線一直緊緊盯著蘇子魏,沒放過他面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清楚看到他提起皇后時,蘇子魏眼瞼處微微的跳動。
云鳶歌表情更夸張,整個小嘴都張圓了,可惜剛剛才跟蘇伯言表示自己會閉嘴安靜,這個時候不能說話只能用表情表示自己的震驚。
蘇伯言是不可能會猜錯的,所以他說皇后是同黨,那皇后就肯定是同黨,驚天大瓜啊!
云鳶歌合理推測,她皇兄這個小人是招小人體質,所以身邊沒一個對他是真心的。
連自己的皇后都算計自己,好憋屈一皇帝。
蘇伯言話還沒說完,“你在朝堂上也有不少黨羽。在金鑾大殿上你同我對峙時,百官中神色異樣的有吏部尚書李千泓跟刑部侍郎甘棠,光祿寺通判嚴正宇……”
細數人名二十來個,蘇伯言一個不漏全部說了出來。
云鳶歌自然是崇拜滿滿,便是打算死撐著不回應的蘇子魏都露出了詫色。
兩人對峙的時候他確定蘇伯言視線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他沒想到在那種情況下,蘇伯言竟然還能將整個大殿所有人的神色全部看在眼里,并在當中剔出不對勁的人!
咬了咬牙,蘇子魏輕笑,將頭靠上墻壁嘲諷看著蘇伯言,“你以為自己很厲害?一下抓出那么多神色不對的人,可是神色不對又如何,憑此就能判定他們是我的黨羽了?我告訴你,不是,不對,你錯了,光是最后一個通政司參議秦某就不對,憑你一面之詞要將那么多人定罪,我看你如何服眾!”
蘇伯言,“哦,通政司參議是我個人加上去的,這人是陳府姻親,我不過是通過他踩一踩陳家罷了,跟你沒關系。”
云鳶歌雙手攏在嘴邊,朝那邊嘚瑟,“蘇公子,別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昂,你在我家公公眼里,就是一工具人,拿來利用的。”
蘇子魏俊臉扭曲,猙獰神色落在云鳶歌眼里,嘖,更看不順眼了。
都姓蘇,還都長著一張幾乎完全相同的臉,怎的一個那么讓她喜歡,一個那么讓她厭惡呢?
蘇伯言沒有否認云鳶歌的話,說白了,如今深陷大牢的蘇子魏,對他更大的作用,不過是讓他用來清洗朝堂的一個借口。
“很快,蘇家莊的人就會來這里陪你作伴,屆時我再送你們一齊上路,欠的債……總得還。”
走出牢房,陽光落在臉上,掃去蘇伯言臉上凝聚的陰冷,低頭看向擔憂自己的女子時,蘇伯言面色已經恢復正常。
“公主,現在該來算算你瞞著我飲毒的賬了。”
云鳶歌,“……”驟覺菊花一緊啊!
“我才剛剛醒來,身體有點不舒服,突然好暈啊,有事改天再說——”
“現在。”蘇伯言揪住女子衣領,阻住了她逃跑的腳步。
天牢門口清凈無人,但是在稍遠些的地方還有有宮中奴才出沒的,那天中午某事某刻,不少人聽到了女子干嚎聲。
聲音甚是熟悉,很像十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