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自然!”劉備道:“曹操便是假借天子言有封賞下來,我們還是依舊要依呂布眼色行事,暫時屈居沛城看他的眼色,圖呂非一朝一夕事也,只能緩緩行之,急不得。后面一段時日,還有的受呢!備擔心的倒是袁術,袁術若被翦滅,備何存也?!如今也只是一時茍安!”
關羽默然良久。久久不言。
第二日,便與呂布告辭,帶著沛城兵馬,冒著雨往陳留去了,呂布親自送出十里,劉備依依不舍的去了。
劉備一走,呂布的肩都垮下來了。說真的,走禮節于他來說,實在是極難的事情,他甚至覺得這比打仗難一萬倍,但好在,到底是在張遼,徐庶等人的輔助下,將這極難的事給撐下來了。
張遼一看呂布的表情就知道他現在有多郁悶,呂布哪怕再夸張,再有黑點,他也是很有優點的,答應過呂嫻的事便會做到,哪怕再難受,也得禮節周全,將事給做完。
呂布見劉備一走,整個人都輕松下來,打馬便去見呂嫻了。
一進帳便得意的道:“為父此次沒出錯吧?!劉備果然被布哄走了。”
“父親厲害,”呂嫻夸他,呂布就是要夸的,這是他的養分,一聽夸他的話,就得意洋洋,十分滋潤。
“可見為父,也是能糊弄人的……”呂布笑嘻嘻的道。
“那父親再接再勵,可得把荀攸給忽悠好了,”呂嫻笑瞇瞇的道:“這個人才是重中之重呢。”
劉備暫時飛不了天,倒是不妨礙。
呂布連連點頭,笑嘻嘻的道:“我兒放心,為父一定好好招待他!”招待兩個字咬的特別古怪。
便是連徐庶和張遼也都開始準備起來了。
全軍上下自是肅然。
雨一直就沒怎么停過,要么就沂瀝小下,要么就是瓢潑大雨,說來也怪,雨量并不多,但是,就是沒怎么停過,偶爾停一下,沒等泥干了,又就下起來。
算是徹底的堵住了呂嫻上山的計策和路。
其實呂嫻知道,曹操定重兵在山上埋伏,一心一意的要誘他們父女上山殺之而后快的,曹操使盡了計謀和策略,耍盡了狠辣手段,而徐庶也是在等著機會,支應呂嫻,趁機而奪兗州三城,而策應再進一局。
然而這雨杜絕了雙方的念想,此時算是膠著住了。
如果有天意,這雨就是冥冥中的天意。
其實呂嫻知道現在的曹操是真被逼急了,若是天晴了,他瘋了,她也沒有必勝的把握,能奪兗州的同時還能保住己方的實力。
這個很難,所以權衡之下,兩方其實都有各退一步的共識。
程昱既然做了防守,又來接應了曹操,他的后續實力,也不弱,呂嫻是不敢小視的。
總之最佳滅曹時機已失了。
恰逢大雨追之不利,其實都是借口。
其實最根本的原因是僵持住了,兩方都已失了先機了,所以這是現在最好的做法。曹操有意退讓,而呂營也有意退兵,所以這是出使的根本原因。
荀攸冒著雨,帶著幾個隨從,輕裝從山隘上出來,走到呂營的時候,他的心里萬分平靜的。
只是呂營的陣勢很大,顯然是要給他一個肅嚴的威勢。
先是有斥侯進帳報,道:“曹營荀攸求見!”
荀攸往里走的時候,只見呂營十步一人守衛,各個穿著斗笠蓑衣,目光卻如虎狼一般,虎視眈眈的盯著他。
便是荀攸再好的心理素質,也知道這是呂布的把戲,卻還是嚇了一大跳,心中砰砰直跳,正膽戰心驚之時,卻只見兩邊的兵士突然將手上所持之矛有節奏有鼓點的開始在地上點了起來。
咚咚咚……
雖不是戰事,難免卻有幾分肅殺,還有戰場上的那種殺氣。
荀攸腳步微頓,是被呂營的銳氣給割了一刀似的,心中受到震顫比較多。
他還算穩得住,然而他身后的幾個隨從已臉色白的,腿也軟了。
他們只是普通小兵,如里見過這個陣仗?!見過這種開了刃的兵士的殺過人,見過血的精兵的罡氣,正氣以及殺氣?!
這種氣,是百邪不侵的駭然,令人心下生懼。
荀攸擺手讓他們守在外面,自己獨自往里走……
呂布早升了帳在等候了,他更是猛如虎一般,一雙虎目灼灼閃耀,透著懾人的光芒,令人生懼的駭然眼神,一見荀攸,已是大怒,道:“來人,殺了這使者!立拖下去斬首,送去曹營給曹操觀之!”
荀攸話都還沒說,就見呂布已勃然發了這般的怒色,雖知是計,卻也是被嚇的三魂去了七魄,一時白著臉怔在那里。
便是曹操也不曾有呂布現如今的這股氣勢,他就坐在那里,用一雙眼睛就這么虎視眈眈的盯著你,那種壓力,讓荀攸背上的汗都下來了。
呂布哪怕再有勇無謀,此時也不得不被稱為一聲英雄?!
這種威懾,誰不懼駭,誰人不怕?!
這股氣概與氣勢,大約就是英雄之氣!
“主公不可,”徐庶裝腔作勢的起了身,出列走到中間,道:“兩兵交戰,不斬來使,但凡兵事對兵事,外交對外交,人禮而來使,以兵事,便是壞了禮法章紀,以后何人還敢與徐州交往矣?!此人不可殺!主公三思!”的72文學網
呂布兩邊戰將都排列著,都虎視眈眈的盯著荀攸。荀攸的太陽穴都是跳動著刺疼的。
呂布一聽徐庶的話,便問左右道:“是否如此?!”
張遼笑道:“確實如此,兩兵交戰,不斬來使是定例,規矩不可破,破了規矩,后患無窮,主公,殺一人事小,但不可不考慮一件事長遠的后果和影響,要為徐州長遠計,此人不可殺。”
他說一扣住,這下徐庶和張遼都不說話了,扣住是能扣住的。
荀攸見左右侍兵要來押自己,便忙道:“溫侯,我執禮而來使,奈何無禮而拘攸也?!若如此,以后誰人不笑溫侯無禮于天下?!曹營雖敗,呂營雖一時勝,卻不可無禮而待使者!”
呂布便問左右道:“可是有此說法?!”
徐庶忍笑,道:“扣押的確不妥,若是溫侯無意聽此使者言語,便不理他也是,丟出營去也罷了。兩軍勝負,倒不必與一個使者為難!”
“也罷了,丟出去!”呂布不耐煩的道。
荀攸急的鼻子上都是汗了,雖知道這是刻意為之,但還是氣急的不行,但少不得忍耐著,道:“吾奉明公意前來與溫侯談,奈何無禮在先,又不聽在后?!這是徐州之禮焉?!溫侯為何不聽吾將話說完?!”
徐庶忍笑,道:“主公不妨聽他一言也罷了。”
荀攸氣炸了,看著徐庶,也猜到他是誰,這是第一次親眼見此人,此時也是氣的不行,只是駭于呂布的氣勢,又見識過呂營在戰場上的兇悍,一時倒只能耐住性子沒有主動破口大罵,但多少被這個拙劣的下馬威給氣出個好歹來。
說實話,荀攸一向在天子班下,自視甚高的,對現在這種境遇,他是不屑的,也知道呂布在玩什么把戲,更看不上徐庶的小謀。然而他掃了一眼坐在呂布身邊的呂嫻,見她頭都不抬,也不知道在拼著什么一個東西,竟是萬分不趕興趣的坐在那里,興致勃勃,仿佛眼前這點事,半點擾不到她的興致。
可是,哪怕她頭都不抬,話也不多說,他卻半點不敢輕視她。
呂布好糊弄,本性難移,然而此女,卻不好對付,想要從她手中談成事,無異于與虎拔河。艱難也!
如今呂布的班底,荀攸哪里還敢輕視?!
因她一人,聚文臣武將之心,這徐州城,便是穩如泰山一般,這個人,就這么一個人的分量,讓荀攸心里的壓力很大。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還請溫侯以大局為重,早早退兵為好!”
正所謂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剛剛在外被那氣勢一嚇再跳,如今荀攸的口才都見鬼去了,邏輯也全散了,到最后只憋出這么一句來。
荀攸是真的不至于這么不濟事,然而,他卻認清了現實,在呂嫻面前,他是真的沒有優勢。打不過,也說不過。
所以只是認命的竟只說了這么一句。
徐庶也是愕然,這就完了?!
還以為他有長篇大論呢。比如說分析徐州的后背受敵啊,什么天下大勢啊,結果竟這么一句來?!
“這是求和嗎?!”呂布沉吟道:“然大戰一場,卻草草退兵,布也不傻,沒點好處,布焉能退兵,引天下人笑?!”
荀攸道:“攸帶了寶珠貨物,還請溫侯過目,此是主公的心意,溫侯請笑納,攸再敘以他事,娓娓道來,只愿溫侯能瞧得上,聽得進。”
說罷便讓隨從將東西抬了上來,隨從們戰戰兢兢的不濟事提之不動,還是張遼命親兵給提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