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得盡量避開這二人合兵。否則便是趙云也很吃力。雖有臧霸在,然而若有閃失,大軍怎么辦?!其余諸將送上去,也只是送人頭。可不劃算。只白白折損兵馬而已!
現在的情況可與曹操不同。
袁紹與曹操決戰是肯定的,也是必然趨勢。
而呂嫻去摻合一腳,袁紹有多怒,可想而知。
袁紹的怒火本來就因為前事積累到極致了,必定要瘋撲上來,到時候,她還是要用她的實力去征服的。
所以,盡量不遇這二將同時前來攻打就很有必要的。
須得與曹操互助互力。事后瓜分便是。當然,最好的辦法,是用計分開二人,殺之二將。
現在曹操也是如鯁在喉的,能早滅袁紹,他也能早安心。
而曹操也必定是陰險的,他會利用袁紹的怒火,將主要的火力全來攻呂嫻,而他則積蓄實力。
這曹阿瞞陰著呢。
呂嫻點首道:“事到前線,能盡量避開這二人合兵,便得避開,寧愿慫一些,也不能誤了大事,一旦有敗,只恐曹操撲上來,先將同盟的骨頭都給啃盡了,他再好收拾袁紹。所以,絕不可大意。”
高順便明白,為何前線這么危險,女公子卻堅持一定自己去了,而不是主公前去。
到了前線,這三方的局勢千變萬化,稍有差池,只恐是有去無回。不僅伐而無功,可能被人滅掉主力。
高順道:“女公子,此次去,定要小心。萬勿大意。”
呂嫻知道他擔憂自己,笑道:“無妨,高叔父千萬也莫逞強,用兵布陣可,切勿只憑意氣上陣殺敵。反被人所取。虎威軍若失高叔父,陷陣營又有誰可領導?!所以定要分清主次,不可逞強。”
寧愿慫一些,是嗎?!
高順也知道自己對將而戰是弱項,便道:“我明白,女公子安心。”
他心中一暖,道:“順定以大軍為重,不會陣前逞強。”
“陷陣營之所以名震天下,在于整營的實力,不在于將取,”呂嫻道:“叔父,一切小心。”
高順道:“是。女公子也一定要小心。”
分兵在即,除了憂心,還有很多的不舍。
高順與趙云二人隨著呂嫻進了帳,開始議事。
呂嫻將蒙住的板拉開,上面正是勾勒的地圖,恰又有斥侯來報信,呂嫻拆開了看,道:“果然是張繡。”
司馬懿進了帳,道:“不止有張繡,還有另一個人,女公子可聽聞過禰衡其人?!”
“與孔融交好的那個?!”呂嫻道。
司馬懿略有些訝異,她竟連這個人都知道。
不過也對,她能有什么不知道的?!
“他在來的路上,快到了,”司馬懿將信遞給呂嫻,道:“剛到的信,此人在許都鬧了點動靜,曹操把他打發到前線來了。”
呂嫻看過,道:“不止有他,還有五萬大軍來到。”
“張繡領一萬兵做先鋒兵,要來與虎威軍匯合,”司馬懿說到這個,當即笑了一下,曹操心里是打什么算盤,他不用想都知道。這是用匹狼來守著虎的意思了唄,意思到了冀州好分贓。
張繡這個人是真的很難用,曹操自然頭疼。這個時候能打發他來,也是意想之中的事情。這個情況,不光呂嫻判斷到了,其實他也有點預料。
“還有五萬兵馬押后,是劉岱和王忠領軍,劉岱是充州刺史,”司馬懿道:“來是為了守著兗州,也是守著虎威軍,看著張繡之意。”
“雖有五萬,奈何這二人不中用,”呂嫻笑了一下,道:“看來曹操是真的無人可用了。”
精銳都在官渡呢。
“這二人,以仲達之才,以妙計便可取之,”呂嫻道。
司馬懿無奈的很,也沒否認。她這是變相的督促他要盡心的意思唄。司馬懿不應,但真到了時候,還不是得出力?!
“還有一個麻煩人就是禰衡,”司馬懿道:“其人極其狂妄,遠在龐統之上。”
呂嫻想到這個便樂了一下,道:“他惹毛了曹操,曹操不知道拿他怎么辦,干脆送到陣前來給我爹磨刀了?!”
“正是,欲借主公之刀殺之。”司馬懿道。
“他的算盤倒是打的快,”呂嫻道:“只是這個人,與龐統相提并論,太抬舉他了。龐統雖然一言難盡,可是卻有真才實學,真正的濟世之能臣。他,除了噴人,作詩賦,其余諸事可以與龐統相提并論嗎?!”
司馬懿倒是深為認同的。
他與呂嫻算是同一種人,都是實用主義者,經世濟用那一類。
司馬懿低聲道:“然而總有這一類人存在。你做什么,他都能指點,你不做什么,他更能指責摘罵,其人,只恐主公那性情,必不能容。”
呂嫻笑了一下道:“那仲達就太小看我爹了。”
司馬懿:?
“我爹被罵的還少嗎?!也不是沒被人指著鼻子罵過,”呂嫻道:“但他有一個優點,是曹操都不如的。他萬事不入心,罵的當下,也許恨的要死,事過以后,也就忘了。曹操這一點是永遠也做不到的,天性使然。他縱然能夠因為大業而釋小怨,然而,對于深恨之人,他的手段,我爹比起他,可差得遠了,遠不及的心狠手辣。”
司馬懿默然。
“也更因此,我爹便有些反復無常的嫌疑,然而,他的本性就是如此。”呂嫻道:“這下子,可給我爹出了個難題了,這個孟德,也真有意思。”
趙云聽了便道:“既是如此,趕走他便罷。”
云妹到底是心善,生恐無故而殺人。
呂嫻笑道:“不至于因為他難纏就殺了他,只是感慨這曹操奸的很。”
趙云肅耳恭聽。
呂嫻道:“既是來使,不得不見,若沒正事,這種人不見也罷了,省了后面的事。只是見了,他若非得湊上來罵人,我爹,殺與不殺,都會損其威名。若不殺之,人辱而凌上,卻不加威,便是以后人人都可以如此待呂布。若殺之,又中了曹操下懷,為他鏟除了一人,倒連累的我爹,連這種人都不能容了。所以才說是難題。”
高順一向是嚴肅,他卻半點不擔心,有呂嫻在,那禰衡便也討不著好!當初是能罵到陳登都啞口無言的人,區區一個禰衡真的不在話下,怕是踢到鐵板了。
趙云聽了,道:“這可如何是好?!可惜龐統不在。”
呂嫻聽了樂,道:“子龍是盼著龐統來,與他吵一架,然后打起來嗎?!”
趙云聽著也樂了,確實是有可能。
龐統這個人,真的是野路子的那種士人,把他惹毛了,他真的能擼袖子來干架。
但是禰衡這種人,對于有辱斯文的人,他肯定是不干的。只會罵龐統粗鄙,粗俗。
“那如何是好?!”趙云道。
呂嫻笑道:“仲達可有良策?!”
司馬懿搖首,不語。
呂嫻就知道他這性子,就算有能力,他也懶得應對。對于這一種,她也習慣了,總不能強求他鞠躬盡瘁,不然就是她太貪心了。
“子龍勿憂。”呂嫻笑道:“我這不是還未走嗎?!正好會一會他再走。”
趙云有點憂心,覺得她的性情對付馬超那種類型的,還有法子,但那樣的法子用來對付禰衡這種人,恐也未必有辦法吧?!
高順嘴角彎了一下,對趙云道:“子龍勿憂,屆時一見便知。”
“君子我有對君子的應對方法,小人,我也有對付小人的辦法,對付噴子,我自然也有對付噴子的辦法,”呂嫻笑道:“他無非是鄙視我們父女沒有文化,正好,我也問問他,有多少文化。”
“損我父德,欺我父威,這是不能夠的,”呂嫻道:“欺而不加怒,便損威嚴,這種事是萬萬不能發生的。軍師以為呢?!”
司馬懿道:“正是如此,若有損軍威者,自然不能容許發生。”
呂嫻笑了一下,道:“我這還在,以我為例,倘以后我不在時,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還請軍師,務必不能叫任何人損害一軍之帥的威嚴,這也是履行軍師的職責。”
司馬懿心中十分無奈,面上卻正色道:“是,懿記下了。”一副受教的樣子。
然而,他們兩個誰能不知道誰啊。
呂嫻把話都幾乎擺開了,這就已經表明是很嚴重的三令五申了。也就是說,以后司馬懿想回避這種事,不能。
若有人損了軍帥的威嚴,就是他這個軍師的失職。
這不是逃避就能逃得了的。
她這話說出來,就是說,以后若是有這樣的事發生,你不能說你沒本事應付,更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人損害呂布的威嚴,自己卻在袖手旁觀,這就算失職。我呂嫻不是瞎子,不是看不出來。也別想把我當傻子糊弄的意思。
一個糊涂人,說出這樣的話,司馬懿可以當沒聽見。
可是當一個明白人,說出這樣的話,其實,已經是重話輕講,屬于性質很嚴重的了。
高順聽出來了,用眼角瞥了一眼司馬懿,他本就是敦厚之人,因此沒有說難聽的話。然而對司馬懿心里多少有點看法和些微的不滿。
很微妙!
人與人的關系就是這么奇妙。
高順與司馬懿之間,也不妨礙相互合作,然而,也有著微妙的制衡。
司馬懿此時的心情可想而知了。
趙云也不是傻子,他這個人只是愿意把人往好的方向去想,是真的好人,但并不代表,他不聰明,相反,他反而十分聰明。聞言,也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司馬懿。的72文學網
呂嫻面不改色,既沒有敲打的樣子,也沒有說過重話的樣子,只是平常的笑道:“等他來了,我們一并會會他。”
呂嫻這才將話題給拉了回來,道:“袁紹屯兵黎陽相距,卻并未叫戰發兵,這一場戰事,有的拖。”
袁營中問題很大,所以他們的效率反而是最慢的,兵雖多,卻不整,真正的打起來,還有的是相距的時間。
“目前曹操的主力在官渡,曹仁總督大軍屯于此處,李典,樂進頓在河上,”呂嫻指了指圖上,道:“我們直接去黎陽。”
高順看著地圖,道:“孤軍深入,只恐受制。”
呂嫻道:“若不孤軍深入,曹操怎么肯將許都空出來?”
許都不完全是目標,兗州才是。
高順明白,這是想將曹操的主力集中到前線去,然后兗州這一塊,讓呂布完全的奪下,筑固。
甚至是可以相互牽制和消耗的,到時候,曹操只能舍下兗州而保新得三州之土,否則,他連腹心都保不住。老巢都能被人給端了。
思路是對,只是風險也大。
呂嫻道:“倘若我在前線有失,高叔父直奔許都。”
高順拱手應道:“是,順記下了!”
“仲達助父親拿下兗州,劉岱,王忠是酒囊飯袋,仲達拿下他們完全不在話下,唯獨張繡是個會咬人手的孤狼,然以仲達之精明睿智,也完全不在話下,兗州與冀州,以及周邊諸務,全交給你了。”呂嫻道:“還望仲達盡全力。”
司馬懿拱手道:“是。”
“若有變故,可向馬騰求援。”呂嫻道:“河內張楊處,也托你除他身邊腹心之害,河內便能拿下。”
河內是他老家,司馬懿能拒絕嗎?!
他拒絕不了。
“能者多勞,”呂嫻道:“仲達萬勿推辭。到了戰場之上,一切隨機應變。”
司馬懿自也應了。
一時散帳,趙云來尋臧霸,說了禰衡之事,臧霸聽了只笑,道:“子龍若擔心此,便多余了。女公子早些年什么難啃的骨頭都馴服過,這個禰衡還不夠看。”
趙云一頭霧水,道:“女公子莫非要用此人?!”
“書生爾,”臧霸搖首道:“只恐女公子不會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子龍勿憂,屆時一見便知。早些時候,連陳元龍那樣的刺兒頭都收服了,區區對付一個噴子,真不在話下。”
趙云道:“你可知禰衡逸事?!”
臧霸聽了只笑,“文武有著天然的壁壘,他們這些文人所輕鄙的,我也沒興趣知道。然而,一想也知道,是因為什么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