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聽到有馬蹄聲,魏延吃了一驚,正想回首去看,卻先聽見風中嗖了一聲,他眼睛未見,反應卻比眼睛還快,立即鷂子翻了個身伏下來,那箭擦著他的背射過去,差點就中箭了。箭入地只剩半箭箭羽。驚的魏延滿身冷汗。
但凡久在疆場或軍中的人,手都是有記憶和下意識的反應的。
所以為什么需要訓練,哪怕是天才,也是需要訓練的,除了手,還有眼力,以及預判的耳力。
馬超就是其中的高手,一般這樣的人,手的反應比大腦還快。
魏延也不遑多讓,有時候聲波是比人要快的,等到你回首去箭從哪兒來時,就已經晚了,必中箭而亡。
而這一種,就在聽見聲音的時候,不需經大腦反應再延遲回來,而是調起長久的訓練結果,用條件反射來判斷箭從哪里來,才有活下來的可能!
人的后背當然不可能長著眼睛,然而長久的訓練,是能夠助力自己在背后長一雙眼睛。天才一秒鐘就記住:72文學
魏延也許先天才能不及馬超,然而他也是諸將中的高手了,一伏下地,便心知事情大條了。
原以為不管是誰出來,都能伏擊一番而能迅速離去,然后再去接應劉備。
哪里能料得到這兩個人都出來了。
蔡瑁敗走,這馬超卻出來了,只怕是特特來伏擊他的。
他扮成馬超的事情,恐怕瞞不過這小子。
魏延伏在地上,不敢動,生恐一起身就被射成篩子,身邊的人卻倒了大霉,已經被殺了五成以上了。魏延心痛不已,只恐要誤了軍師交代的大事。
只是眼下,必須得先脫身,才能回營向軍師請罪。
都怪這馬超,也是怪自己貪功,結果被馬超給伏擊追殺。
現在無援,可怎么交戰而勝?!
只能盡量的尋求脫身,他腦門上全是汗。伏在地上,聽著地的震動,騎兵陣離他越來越近了。這樣下去,恐怕必死無疑。
這馬超在西涼長大,自小長于荒野這樣的地形,此地雖是南方,卻正值冬季,草木枯黃,無處可藏身。
聽聞西涼有許多擅弓箭的高手,俗稱穿云手,他要是起了身,露了目標,只怕死定了。
身邊的人一個個的全倒了下去,一個也沒逃得掉。難道今天要全軍覆沒?!
魏延咬著牙,急中生智,見到旁邊一個坡,立即滾落下去。
逃,必須得逃!
不然無兵可擋,今天真的要死在這里!
也是命好,就這么滾下去,卻見著一條小河,他也顧不上天寒地凍了,立即入水。伏于水底,也不敢有太大的動靜引起水面波動,還得被尋出殺掉。
還好冬天的河流因為風大,會順風而流,漸漸的流了出去。
馬超也不知道有沒有射中魏延這王八羔子,只是射殺的差不多,便拿著刀帶著人前來巡查。
“這些人扮成騎兵,裝扮與我軍很像,”副將對馬超道,“約有五百余人。盡死矣。”
人數不多,怪不得蔡瑁仗著四千人就敢來追,原來是因為這些人少。
“何人領軍?!”馬超遠遠的是看不清到底是誰的,他料是魏延,但因為距離遠,只能辯出誰是主將,卻看不清主將的臉。
“不知何人,”眾將士尋找了一番,也是有疑惑,道:“都是普通兵士裝扮,未見有主將裝扮之人!”
“定是魏延,恐怕叫他逃了!”馬超喪氣不已,道:“在附近巡搜一番,若受了傷,定逃不遠……”
眾軍士聽命,去了。
馬超氣怒罵道:“這劉營中人最是狡詐,竟扮成我營中人,謀算于我。”
左右皆道:“兵不厭詐,此等之計,當真是防不勝防。”
“這筆帳,我記下了。”馬超冷笑道:“劉備素以仁名于天下,手段卻是如此令人不齒。如今超總算是知道,為何他雖素有仁名,卻多讓天下諸侯不喜了。”
這就好比現代的流量明星,讓粉絲壞事做盡了,自己在背后當小白花,其實在天下諸侯眼中,劉備身邊人的所為,都是算在劉備身上的。自己是仁義了,可是授意了身邊人如此,不都是一路貨色嗎?!
馬超到底是公卿士家之人,看問題,可不只是只看一個人,而是看一個團伙。哪有團伙作事,自己能摘干凈的。
馬超想著便連連冷笑。
左右道:“末將等人倒是聽聞過一些在徐州的舊事,呂布剛到徐州時,劉備要把徐州讓給呂布,后來被呂布奪了城,此事頗叫天下人罵呂布是背信忘義,稱贊劉備仁義,只是他的義弟張飛卻常扮成馬賊搶掠呂布買的馬,昔日能扮馬賊,今日能扮我西涼軍,早有舊科在前,也不是第一回犯了。”
馬超冷笑道:“吾卻吃不得這等的虧。”
左右是特別服氣馬超的,史上的馬超后來雖說騷操作太多,眾叛親離。可是現在的他,卻是年輕將才,身邊很多人追隨,并且是傾服他的能力的。都道他是少年英雄,就是脾氣大些,但是少年人嘛,有才之人,都這樣。
原本若無龐統在,也許馬超這性格還惹得眾將不喜,可是有龐統在,有時候他們十分看不習慣這個軍師,反而同情起馬超來,與他站成了一隊,有時候會合起伙來罵軍師。當然是背地里罵,也是虧了這份同仇敵忔,讓現在的馬超十分有威信。
而也正因為龐統的存在,馬超大多數的火氣都朝他撒去了,反而不怎么苛責下屬,多以功名利祿與之,又多能建功立業,名傳天下,戰力又強,此時的他,身邊人對他的忠直是看得見的。
畢竟有西涼基業在,又與徐州有盟,有友情,誰不喜歡在有前程,上司能力又強的公司上班呢?!
發展空間大啊。
軍士們回來了,遍尋不得魏延,馬超聽了雖氣惱,卻也知道他必是逃了。
當下是撿了些輜重回營去了。
魏延順水而下,到了無人處才爬上了岸,凍的差點去了半條命。
他卻是犯了難,左右不能相顧,到底是回營去向諸葛亮請罪,還是去營救劉備,他手上無兵,丟了這么多人,恐怕回去,會犯死罪。可是要去營救劉備,又無人可用。
此時是真后悔了。難道逃亡他處去投奔嗎?!
他戰敗怯死而投奔,恐怕不管去了哪里,都未必能得重用。
冷,令他冷靜,魏延權衡了利弊,到底是決定回諸葛亮那里。軍師現在需用人,他可以戴罪立功,如果諸葛亮不殺他的話,當然,他還是會犯著可能會死的風險的。心里豈能不怕?!
爬了上岸,見到落單的散兵,奪了馬匹和衣服,一騎絕塵往劉營去了。
賭了!
馬超回到大營,龐統正冷冷的等著他呢,兩人可想而知,還是老樣子,先是大吵了一架。馬超最后諷刺他,“軍師計多出,不會只這一計吧,一計不成,自可再有一計,難道偷襲后營一事寄托在蔡瑁頭上,他現在自顧不暇,我馬超要奪襲人大營之后,也不必倚賴旁人!我現在便調集兵馬去襲后營!”
龐統冷笑道:“將軍也不必諷刺于我,如今之勢如此,那孔明豈會沒有防備,與其現在去襲而有備,還不如一并去前方與蔡瑁一同攻營。”
馬超一聽,愣了一下,道:“放棄后方?!”
“誰說放棄了?!呂青將至,他來,必能襲后,孔明計成,他必已趁亂派出援軍去迎回劉備,若是關張二將回,再與大戰時,豈不是勝算少了?!”龐統道:“與其如此,不如將軍趁此,帶領全營去正面攻擊劉營大帳。蔡瑁無能,兵陣必然無力,將軍有強,我有智,借蔡瑁之兵力,一定能重挫諸葛亮。若是錯失了這個機會,等劉備回來,必要逃之夭夭了!那時悔之晚矣。”
諸葛亮布這個陣在這就是想守著等劉備回來的。
馬超一聽,道:“好!那便正面交鋒便是!且去了正面,不管是劉營中人還是荊州人,超只需見了,都殺,以免蔡瑁襲我,或是諸葛亮派人扮成荊州兵來襲我,我雙方都不饒過,自然無人可圖我!”
說罷出了帳,大踏步的傳令下去了。
龐統頭疼,行吧。
事已至此了。
若再不狙擊,就真的錯失大機會了!
呂青可要快點來啊。
馬超便帶著龐統,大軍,火速的往正面去了。
說蔡瑁回到營地,營地騷亂不已,多有逃亡離開者,因各營失控無主,加上諸葛亮多以戰車沖入營地,致使引發更大規模的心慌騷亂,再加上火勢攻入,荊州兵多有逃者。蔡瑁一見此景,立即主持大局,好不容易才組織了各營人手,火速的與劉營交戰,但見蔡瑁歸營,劉營卻火速又撤退了!
蔡瑁氣的要死要活,深恨諸葛亮,當下便命令收拾殘兵,又問傷亡等。
底下人很快清點兵馬,道:“逃者眾,亡者少,劉營以沖入營中亂我軍心為主,交戰不多。”
蔡瑁大怒道:“調我等離山,以伏兵候我等,再來襲營,此諸葛亮之計也。他如此欺我,豈能容忍。”
當下便下令立即整軍,既刻襲劉營。現在的蔡瑁可謂是怒火中燒了。
他料定,諸葛亮現在無將可用,若有,來攻營地,不可能沒有主力之將而殺,只以沖亂為主!
因此料定他營中必然虛弱。若不趁此擊潰大戰,只恐一敗而敗,軍心已然不再!
眾人皆聽令去了。
“只恐諸葛亮趁亂真正的授意是遣了援兵去救援劉備等人……”有文臣道。
蔡瑁心中一沉,諸葛亮必要殺之,此人三計齊出,又一箭幾雕,運籌帷幄中,若助劉備成事,將來,只恐后患無窮!
蔡瑁來回尋思了一遍,真的就是完全被諸葛孔明盤算著走。
因此下定決心,一定要趁此時機會,鏟除后患,便整備大軍,打算趁星夜也要滅掉諸葛亮。因料定他必無將可用,因此已是蠢蠢欲動,哪里又知道,這里面本身就是計中之計連套著用呢。戰局如同棋局,諸葛是真的在調整,利用,因勢利導。
見軍收回,諸葛亮急令立即入陣,原地休息,靜等大戰啟動。軍士們在原地休息吃飯飲水,為的就是不會因蔡軍突來而不能組成軍陣。
然而諸葛亮依舊非常之緊張,只是面上看不出來罷了。
夜將至,呼嘯的風帶著一股沉囂肅殺的味道。
諸葛亮道:“龐統豈會坐以待斃,他必至軍前,而借荊州兵為馬超之勢。若入陣中,若兩軍相遇而配合,有龐統指引,只恐不利,因此,今夜無論如何,都不能叫二者碰頭。”
孫乾心中焦躁,道:“龐統果真能破軍師之陣?!”
“天下少有能破我陣者,龐統算之一。龐統不死,我計不成!”諸葛亮道,“就算兩軍不合,有馬超為其利,也的確是難以支撐良久。所以公祐,待他們入陣,汝帶著主公家眷,速速離開,只恐萬一不敵要撤退時顧不上。”
孫乾心中一突,道:“軍師以為,此番有幾成勝算?!”
諸葛亮卻什么都沒說。
孫乾心中便有數了。此次只要能保存實力,劉備安全,就算是大成功。傷亡恐怕都難以計數!
一想便悲從中來,道:“好,待二軍入陣,我即刻帶著二夫人離開。”
孫乾要出帳去準備了,回首看著諸葛亮道:“軍師,一切都要當心!只要關張二將回,此局即可扭轉!”
“定大吉也!”諸葛亮看著漸漸的夜空,仿佛都布上了殺色。
孫乾去了。
而魏延也回來了,他萬分忐忑,狼狽不堪的進了帳就跪了下來,慚愧的都抬不起頭來,道:“延有罪,以致貪功冒進,損失所有兵馬,只一人回來領死罪,請軍師責罰延擅自主之罪!”說罷伏地不起。
諸葛亮對他的看法可想而知,一個能不顧主公安危,一心貪功的人,現在不是進攻打仗,而是防守突圍啊,他都能貪功誤大事。若是一人一馬不損的回來了,也是延誤了去接應主公的時間。更何況是一人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