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觸和張南小心思還沒香上兩天呢,就面臨著烏桓的騎兵來擾,這心里就像嗶了狗一般。
說是攻打,這種游牧的騎兵哪里會有像模像樣的攻城方式,他們只在各城,各鎮去搶掠,去掃蕩,然后再把你惡心夠嗆,等你來打的時候,他們又撲上來,恨不得咬下你一塊肉來。
因此,焦觸和張南竟是吃虧的!
對這種不講武德的游牧民族的攻打方式,他們據城而守而出戰的方式,是真的很吃虧!
時值春季,正是要準備春種之時,這些人什么都貪,牛羊要搶,春種都要搶掠,恨不得把整個幽州給吞下來。
焦觸帶了些兵出去抵御幾回,卻因為不及烏桓兵善于野戰,而總是吃虧。每次都弄的灰頭土臉的回城,特別的狼狽。
張南道:“這般下去不是辦法,得設法要趕走這些騎兵才是,否則整個幽州各城池都得倒向烏桓。”
真打不過,又不得不被搶掠,為了活命,又沒有軍隊可以指望的時候,不就只能投降屈于烏桓之下?!否則,只有死一條路的下場。
史上一直以來,與外族的關系就是這樣,你弱,你亂,他們就來,你強,你已經撥亂反正,有空去處理的時候,他們就走。一竄入大草原,就沒影沒蹤,你不追吧,就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關鍵是他們每次都來,不是搶一回就會作罷的存在。你追吧,又勞師動眾。沒有財力支撐。
至少焦觸和張南就是不足以有實力將整個烏桓兵都給打出去的。更何況是深入烏桓去剿滅他們的大部軍隊了!
焦觸道:“他們手上有袁熙,又打著袁尚的名義大旗,我們當如何?!”
幽州叛了袁熙,他們趕走了袁熙,所以烏桓在得到了袁熙以后,便舉著袁尚的名義前來為袁熙奪取幽州了。這個說法,在這個名義上是沒什么毛病的。盡管他們根本不可能是為了袁尚,或是袁熙而來,他們只是為了搶而來!
出師就得有名,烏桓等到了這個機會,豈能放過?!
此時指望曹操解圍,是做不到的。
畢竟曹操也已受困,他們現在是獨木難支。
只能先與烏桓相互消耗。
之前降了曹操,主要是為了背后有靠山,又有相當于番王的事實,可以坐守幽州,這等的好處,他們享受到了,又豈能放過。
可是萬萬沒想到,形勢急轉直下。曹操現在自顧不暇,是無空來支援幽州的了。
那么一切就得靠他們自己。可是獨木難支的滋味,讓他們心里十分焦慮。這幽州就像是一座孤島,把他們困在島上,既靠不了岸,也無法完全的自救。
這種感覺,真的很糟糕。
張南訥訥,道:“……若是請袁譚相助,可行嗎?!聽聞袁譚與袁尚已和解。”
焦觸搖頭道:“袁譚看似有人主之象,實則并無英主之明,其心過窄,豈會輕易助我等?能不追究我們的過錯,就很難。況且,他眼下也是自顧不暇。”
“那便寫信與曹仁,叫他遣兵前來相助。否則幽州還能被曹公所得嗎?!他應也有所顧慮!”張南道。
“只怕他們也自顧不暇啊。”焦觸無奈的道:“不過,姑且一試。若有效果更好,若無,我等再別尋他法。”
焦觸與了信剛發出,就聽到外面的鼓聲擂動,是烏桓的將領又在城下罵戰了。
焦觸意欲出兵去會一會。張南卻搖了搖頭,道:“他們來城下激怒我軍,待我軍出去,他們又都走,如此反復,何必理會他。且叫他去罵戰,不理會便是。”
張南吃過好幾次虧了,不由罵道:“這些外賊,實在可恨!他們先來挑釁,待引出我們去打他,他們就都走人,引了我們只能打野戰,屢屢吃虧,實在讓人心里憤怒!”
若是正兒八經的攻城戰,他們都不至于會這般的狼狽,正因為不能依靠城池而戰,所以才沒有優勢。
而被引出城池去打,他們根本不愿,一是不想興兵動眾,二是怕有折損,三是被圍而入了陷阱,一點點的消耗了他們,這幽州就更堅持不住了。
可是不出去打,也很為難,因為他們一直來,也一直在外面搶掠,除了他們本身據守的大城池,其余城鎮盡皆遭殃,若是不救,這幽州被蠶食只剩下這一座孤城,又能怎么辦!?
就很狼狽,也很進退兩難!
就在他們焦急的等待著曹仁回應的時候,烏桓的兵馬又來了。
他們高聲在外面嘶吼,而且發出一種有節奏的聲調,像草原的一種歌聲,特別高亢,叫人聽著特別心煩意亂。
二人對視一眼,咬緊牙關道:“沒完沒了,怎么又來?!”
如同狼群,去而復返,驅散過后,又重新聚集而來,而且越來越頻繁,讓城內都人心惶惶。
再這樣下去,哪里還有戰心?!
張南跑到了城墻上,看著城下的烏桓兵馬,命弓箭手發出一波弓箭,卻沒料到他們也反擊回來,城墻之上立即引盾而防。
那箭術十分高,入城墻上都能扎出一個坑來。
張南黑了臉,道:“還不速退去,否則我中原調來大軍,必傾巢而出,叫汝烏桓部落盡皆燒毀!”
烏桓將領中也有通漢話的人,頓時哈哈大笑,道:“汝這幽州各城池,只是孤城一座,還有什么中原大軍,哈哈哈,若是聰明,還不速速投降,否則等打下城池,城中人口必一個不留!”
“無禮無義的狗賊。安敢在幽州如此囂張。”張南大怒,道:“幽州非汝等放肆之處。天子之威輻射之地,區區外族,怎敢多番來此挑釁?!我大漢之軍,曾入毀汝部落,可曾記得否?!”
底下的烏桓兵馬頓時哈哈大笑,十分夸張,狂妄,然后笑道:“……漢天子?!哈哈哈,漢室猶有漢武之威否?!汝等莫非自詡是衛青,冠軍侯?!來啊,有種就下城一戰,叫我部落人瞧瞧你們可有當年冠軍侯的本事!”
張南氣的七竅生煙。
每每都被激怒,然后下城去戰,卻總是落敗,而陷入狼狽之境。
現在的張南已經不愿意再中計了。
他黑著臉,聽著這些烏桓狗賊在城下罵他們是狗怯狗輩,豈敢與當初衛青,霍去病在世時相比。又嘲笑現在的漢室,不過是人手中的傀儡,也敢拿出來現眼?!
又嘲笑當初周王室,至少還剩一座城,還算一個小國,算是有點點最后的名號的體面,而漢室還有什么?!長安,洛陽都燒了,只寄居在許都,為人所控制,這樣的所謂漢室,也敢拿出來震懾威望。
當真是可笑至極!
雖然都是事實,可是聽著卻是令人那么的煩躁,恨不得撕了他們的嘴。
焦觸與張南當然算是軍閥,可是他們在外族面前,也是有著中原將領的榮譽心和羞恥感的。漢室他們可以無視,但被他們拿出來調笑,他們的中原是一團糟,就很憋屈和憤怒。
我們中原的事,輪得到你們烏桓來說?!
二人很是憤怒。
底下又在罵戰,“……你們投靠的曹丞相怎么不來兵馬相救啊?!哈哈哈,只怕是自顧不暇了吧?!等漢天子被呂布所劫,他這個丞相也沒得做了。即時爾又能指望誰來援救?!不如且出城投降我烏桓大汗。大汗可以封你們一個大官做做。”
“狗賊,我為中原將領,寧死也不服你們這些茹毛飲血的烏桓人!”張南氣的咬牙,放出一箭。
烏桓軍果然大怒,道:“再不降,也不出城戰。我軍定先將你們這城打成一座孤城。有種,就永遠別出來,當一輩子縮頭烏龜!”
說罷也不守了,頓時呼嘯而去,顯然是去幽州其它地方開始造孽了。
“來了一群狼心狗肺的外族賊子!”張南咬牙道:“袁熙到底在做什么?!為何要引來他們?!”
這事也不怪袁熙,袁熙一去投奔烏桓,烏桓大汗和各部都喜瘋了,自然拿出最高規格來招待,當然說是招待,其實算是限制了人身自由,哪怕是嫁過去的袁氏女,也只叫見了一面,又有諸多人在,只是痛哭一陣,根本說不了什么話。
后來就用錦衣玉食的把袁熙給包裹住了,看似金玉滿堂,要好好的養著他的意思,其實盯的他極緊,然后就火速的察看了中原的情況,見如此良機,哪能忍得住不來?!
剛入了一個寒冬,烏桓資源饋乏,很多牛羊都被凍死,甚至人口也如是。一場風雪就能帶走無數的老人孩子,包括青壯的生命。所以他們的人口一直不豐。
不僅僅是受限于地理位置,也受限于生活方式。在這地界,就只能依靠養牛馬生活,然而牛羊是需要氣候條件的,有時候草原上的水草不美,或是有什么疫病,人口就根本不可能長的起來。再加上他們并不能耕地作戰的養民養兵,就只能走游牧民族的方式,青壯無戰時,可回家放牛羊,一旦交戰,各部落就得集合,然后聽從可汗的命令,去行軍打仗。
這一點,雖與當年秦兵有點相似,然而,其實根本有著大不同。秦國興兵,是有著強烈的獎勵機制,只要有軍功,就有回報,就一定有賞賜。因此可以火速調集力量,讓軍心升起熱血。ωωω.⑨⑨⑨xs.co(m)
但是烏桓與秦國十分不同,秦國是郡縣制,所有的軍隊全是聽從中央統一指揮的,只以榮譽與賞賜為榮,而以犯軍法為罪。必得嚴刑。
可是烏桓各部落,與聯邦制有點類似,或者說是與周王室那一種有點類似,各部落平常是聽可汗的,但也并不是什么都聽可汗的。
想要調動他們出征出力,就得有可靠的利益,并且是大利益才成。
他們來了也并非一統一行動或是指揮的。甚至可能會各自為戰,甚至相爭。
他們的獎勵激制,有點類似于海盜文明,就是到了中原,你們只要進了城池,或是村鎮,搶到了的財寶,牛馬,女人,牲畜,甚至奴隸,你們都不必上交,可以各部落占有。
這樣當然有利處,因為可以最大可能的調動起所有的部落來行動。
但這也必定造成相爭,為利所驅的軍隊,是不可能真正的協調一致的。
他們的行動多數時候只看利所爭,而不是統一的行動或是戰略眼光。
所以進了中原,中原各地是真的像遇到了殺人狂魔,十分遭殃,他們不光搶掠,還殺人,然后還燒光。所過之處,皆化為灰土。
但是,他們根本也不可能有什么統一的行動,這樣的軍隊,其實只要有實力,打出去并不難。
而真正治這頑固的癬疾的方法,是要去根,就是打入他們的腹地,將他們各個部落都消滅。否則既使趕出去了,還得再來。滅之不絕。十分惱人!
烏桓的這次行動,把袁熙也給驚到了。
袁熙是沒料到烏桓會這么快抓緊時間就行動了,而給他報信的人,便是袁氏女。
得知消息的時候,袁熙懊悔不迭。
他本身傷才剛養好,心里更添一層郁悶和后悔,道:“是吾連累幽州百姓多矣,我,為罪人矣!”
“將軍輕聲!”甄宓緊張的道:“若叫他們聽見,只怕我們夫妻不保。”
正說著呢,外面有烏桓的使臣哈哈笑著進來了。
甄宓馬上就皺眉,這些無禮無義的外族人,從來都不知道禮,也不叫通報,直接就進來說話,也從不避諱有女眷在,讓她十分煩惱。
偏他們還是個不知道不能直視女眷的,撞到好幾次,看到她就直勾勾的盯著看。甄宓幾次三番都想挖了他們的眼睛。
她知道,如果他不是袁熙的妻室,而是妾可是奴婢的話,早已經被人搶了。
正因為袁熙還有可利用之處,所以才沒有明目張膽的對她做什么。
可是甄宓自那以后就十分防備,開始戴著面巾。
當初被呂布盯著看,算呂布還有點中原人的良心和體面,沒有做什么。可是這些外族人,她對他們的教養和文化是沒有半點的信心!
逃離了虎窩,又來了狼窩。好生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