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尚未入土為安,承恩公府的牌匾還懸掛在大門之上。因還有瑞寧公主在,來承恩公府吊唁的人還挺多的。
晏大爺走到王建面前,道了聲,“王大人,節哀順便。”
王建拱手,“多謝晏大人前來送家父最后一程。”如今王家官級最高的就是王建這位駙馬,太常寺正四品少卿。
晏家人沒有在承恩公府逗留太久,出門時與正要進門的內侍孫燦迎面遇上,晏大爺拱手道:“孫公公。”
“晏大人。”孫燦笑著頷首為禮。
打了聲招呼,彼此擦肩而過,上了馬車,晏大爺淡淡笑道:“圣上施恩了。”
圣上顧念生母之恩,下旨延一代,王建成為了新一任的承恩公;他和瑞寧公主所生之子,可依仗母親受封,有沒有承恩公這個爵位,影響不大;太后雖然不在了,卻依舊庇佑著王家后輩,王家也因此至少還能再顯赫幾十年。若是子孫爭氣,科舉入仕,不用靠女人,王家也能一躍成為世家。若子孫不爭氣,敗落也是遲早的事。
承恩公府的事,與晏萩沒有關系,對她的日常生活沒有任何影響,對她有影響的下個月她的六歲生辰;依照晏家規矩,孩子不論男女年滿六歲就不能跟父母同居一個院落。
“瀟瀟住這間院子可好?”晏老夫人為晏萩挑了間離春暉堂不遠的兩進院落,方便孫女來春暉堂。
晏家是燕京的老牌世家,加上晏家后輩還算爭氣,又嚴格遵守晏家祖訓,忠于當朝皇帝,支持正統,縱然朝代更迭也未見衰敗過,還頻頻受皇恩賞賜。因而整個晏宅占地面積極廣,這條鑼鼓街的東面大半被晏家所占據。宅子的左側是晏家的祠堂,后面是客居院,每五年大祭時,外地晏家族人會回來,到時就會安頓在此。宅子的右側則是閨學和晏家私塾,被拱在中間的晏家老宅,呈現雙“喜”字形,共分為八個大院,每個大院里又內套十幾二十個小院,院中都有花園庭院。
“好。”晏萩沒有意見,反正都是自己家里。
“現在讓人收拾好,等過了年,天氣暖和了你再搬進去。”晏老夫人考慮到小孫女的身子,沒有急著讓她過了生辰就搬家。
“都聽祖母的。”晏萩乖巧地道。
“十二妹妹,你這院子,打算取個什么名字?”晏芮問道。
“我還沒想好。”晏萩笑道。
“要不要我幫你?”晏芮雀躍地問道。
看著突然變得興奮的十堂姐,晏萩一臉不解;晏老夫人笑道:“院名,你們祖父已經取好了。”
“祖父取的院名,一定很好聽。”晏萩笑道。
“怡年院。”晏老夫人目光掃過幾個年長的孫女,“你們可知這院名出自何處?”晏家女自幼熟讀詩書,不是為了搏名,只是為了明事理,出嫁后,能夫妻琴瑟和諧。
“祖母,這院名可是出自曹孟德所寫的龜雖壽中,‘養怡之福,可得永年。’這句?”晏芝一向謙和,縱知道答案,卻仍以問代答。
晏老夫人含笑頷首,“不錯,這院名正是取自這一句。”人壽命長短,不只是由上天決定;調養好身心,就定可以益壽延年。這是一個祖父對孫女的一種祝福和疼愛,沒有人想白發人送黑發人。
聽到晏太傅為晏萩取了這么個院名,晏芪等人還好,晏薌心中暗恨,若晏萩還如前世一般,聰慧過人,有著驚世絕倫的才華,得到家里人看重,她還能理解,可現在,晏萩僅是個病秧子,瞧著卻比前世更得寵。唯一能讓晏薌感到安慰的就是,郁芳菲和晏萩的關系,沒有前世那么好。
“十二妹妹,你懂這話的意思嗎?若不是懂,可以向博學的郁表妹請教。”晏薌惡意滿滿地道。
晏萩和郁芳菲對她的挑撥聽而不聞,沒有理會她。
雖然晏萩還沒有搬過去,但晏老夫人已經打發人去收拾院子,還特意開了私庫,“瀟瀟呀,你想在房子里擺什么,就去庫房里挑,揀自己喜歡的挑。”
“母親,您這可是抓了只老鼠進米倉,這丫頭會把您的庫房搬空了去。”南平郡主埋汰自家閨女。
“搬空就搬空,只要瀟瀟喜歡。”晏老夫人大方地道。她這半輩子積攢下來的私房太多了,不僅有她的嫁妝,平常人情往來,還有宮里賞賜的,兒子們孝敬的,滿滿當當的放了三間庫房,裝東西的箱子比一個人還高,需要搭梯子,才能拿得到。
聽到晏老夫人這話,除了晏薌有些不滿,其他人不管是面上還是心里,都很淡然,晏老夫人疼愛晏萩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早已習慣,更何況,南平郡主也不可能讓晏萩真得搬空晏老夫人的庫房。再說了,南平郡主嫁過來時,十里紅妝,好東西也多得是。
榮王妃知道外孫女兒即將單獨開院,派人送來了一張由沉香木和紫檀木共同打造的拔步床,那張床精致而華美,上面雕著好寓意的圖案;晏萩特意去了趟榮王府,“外祖母,這太奢侈了”
“這床就是做給女孩兒的,除了瀟瀟,沒人有資格用。”榮王妃笑瞇瞇地道。
“外祖母對我的愛護,我感受到了,謝謝外祖母。”晏萩湊上去,親了榮王妃一口。
榮王妃摟著她的小身子,笑得眼角邊滿是皺紋。
九月初十,全國性的蹴鞠比賽開始了,經過半個月的比拼,成年組選出了十支隊伍,少年組選出了六支隊伍,加上京中的兩支成人隊和兩只少年隊,共二十支隊伍進行比賽。這對酷愛這項運動的晏同亮,是一場盛事,只是積分賽的門票,他買得起,半決賽和決賽的門票,就有點困難。
晏家少爺的月例是五兩銀子,小姐的月例是三兩銀子,可是他在書院讀書,同窗之間,是需要應酬的,這銀子剛剛夠用;晏四爺又怕兒子在外養成惡習,在錢財方面管得甚嚴。囊中羞澀的晏同亮不敢去找兄長晏同燭借,無奈只能再次把主意打到了自家妹妹身上,“妹妹,嘿嘿,妹妹,嘿嘿。”
“六哥,你笑得這么古怪,要干嘛?”晏萩斜睨他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