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中年美男一直在談策論,聽得晏萩百無聊賴,窩在椅子上,就快要迷迷瞪瞪地睡著了,曾德潤瞧見,吩咐婢女道:“去叫小姐出來,陪晏小姐玩。”
眉山先生就曾德潤這一個兒子,曾德潤有一兒一女,曾家的子嗣實在是單薄。過了一會兒,那位曾小姐就來了,五官清秀,就是膚色不怎么白凈,整日跟著眉山先生爬山涉水,沒有防曬霜,想不曬黑都不行啊。
“玉致,這是你……”曾德潤不知道兩人誰大誰小。
“小女十三,泰昌十二年生人。”晏四爺笑道。
“那就是妹妹,晏家妹妹。”曾德潤笑道。
“晏妹妹好。”曾玉致笑道。
“曾姐姐好。”晏萩想從椅子上下來。
“晏妹妹,你慢點慢點。”曾玉致上前扶她下來。
曾玉致把晏萩帶出了廳里,晏萩笑問道:“曾姐姐,你剛在做什么呀?”
“我在曬書。”曾玉致笑道,今天是個大晴天。
晏萩眼睛一亮,“我可以幫忙嗎?”
“好啊。”曾玉致帶晏萩往曬書坪去。
不愧是名士之家,那曬書坪上已經鋪滿了書,還有婢女在從書箱里拿書出來。
“曾姐姐,你家有多少本書,你點算過嗎?”晏萩好奇地問道。
“大概點算過,有一萬多本,這幾年,祖父又買了些,快兩萬本了。”曾玉致笑道。
“哇!兩萬本書。”晏萩星星眼,“曾姐姐都看過了?”
“這么多書,那能都看過,祖父到是都看過。”曾玉致笑道。
“我一見曾姐姐,就覺得曾姐姐高雅光彩,真是腹有詩書氣自華。”晏萩搖頭晃腦地拽文。
曾玉致莞爾,“晏妹妹才是嬌俏又可愛。”
“那曾姐姐喜不喜歡我?”晏萩捧著臉道。
“喜歡,這么乖的妹妹,誰會不喜歡呢?”曾玉致伸手,輕輕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那曾姐姐能找幾本有趣的書借給我看嗎?”晏萩立刻圖窮匕現,“我保證愛惜,絕不損壞。”
曾玉致笑,“行,我給你挑幾本,你看完了,還我,我再借其他書給你看。”
“謝謝曾姐姐。”晏萩高興地道。這時代沒電腦、沒電視機、沒智能手機,也就看書能打發時間。
“晏妹妹,史書看不看?”曾玉致問道。
“不喜歡看正史。”
曾玉致左右看看,無聲地道:“我也是。”
聽這句,晏萩就知道這位曾姐姐和那些讀書讀得矯情的才女不同,捂嘴竊笑。
曾玉致為她挑了兩本野史、一本游記、一本畫冊,“看完了再還我。”
“好的。”晏萩眉眼彎彎,笑得像只偷到香油的小老鼠。
曾玉致領著她去旁邊的亭子里坐下,吩咐婢女送茶水和點心來,兩人邊喝水吃點心,邊閑聊。曾玉致不愧是行過萬里路的人,見識就一個字“廣”!對有些事的看法,也跟晏萩不謀而和。
晏萩眸光一閃,冒出一主意來,她要把曾姐姐拐回去當她四嫂,于是接下去,晏萩不時冒出一句,“我四哥也是這么說的。”“是的是的,我四哥也說這知縣是教條主義,明明可以有個圓滿的解決方法,卻要弄得人家家破人亡,父母官不是這么做的。”“我四哥說……”
晏萩并沒有撒謊,晏同燭的確說過這些話,如是這么一來,曾玉致對晏萩嘴里的四哥充滿了好奇。等晏同明通過眉山先生的考試,被順利收為學生時,晏萩已和曾玉致好得跟相識十幾年的好友一般了。
回去的路上,晏四爺笑問她,“就這么喜歡曾家小姐?”
“我和曾姐姐是白頭如新,傾蓋如故。”晏萩仰著腦袋,得意地道。
回到家里,晏萩拉著南平郡主,“娘,我今天見到了一個特好的姐姐,我……我……打算把她拐來當四嫂。”
“噗”南平郡主一口參茶噴了出來,“你說啥?”
晏萩隆重介紹了一番曾玉致,“娘,怎么樣?”
“聽著是不錯。”南平郡主沒見著人,耳聽為虛,“真不是那種只知詩詞歌賦的才女?”
“娘啊,那是我親哥,我坑誰也不會坑自己的親哥啊!”晏萩一點都不想找個像溫和縣主那種才女當嫂了呢。
“若真是好姑娘,那得尋個機會見上一見才好。”南平郡主也為長子的親事犯愁呢,曾家是名士清流,與之結親,挺不錯的。
“哎,沒有我,哥哥們的親事,都難喲。”晏萩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樣。還好就三個親哥,要多幾個,她都不知道上哪幫他們找媳婦去。
“你這丫頭。”南平郡主伸出手指戳了下晏萩的腦門。
晏萩往后縮了縮,道:“娘,這事你先別告訴四哥啊,省得他有逆反心理,不待見曾姐姐,到時候就結不成親了。”
“這還用你說。”南平郡主白了她一眼。
晏萩樂呵呵地抱著借來的書,回怡年院去了。與此同時,去皇莊查看冬貢的齊王,帶回一個從山路上滾下來的姑娘;如果晏同明在,必然會認出,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沈美其的妹妹沈美蓮。
沈美蓮在知道晏同明不會再來書院,傷心欲絕地跑了出去,躲在小樹林里哭得雙眼紅腫,就不好意思回書院了,往回走的路上,一不小心,被枯草給絆倒,也不知道她是咋滾的,就滾到了齊王的馬車前。
沈美蓮滾得自己兩眼發黑,全身骨頭都痛了,躺在地上正喘氣呢,就聽有人說:“王爺,是個姑娘。”
王爺!
是姓王的老爺,還是王爺?
不管是老爺,還是王爺,都不錯。沈美蓮立刻就拿定了主意,她裝昏迷,賴上這位王爺,跟他進城享福去。
齊王從馬車上下來,走過來看著地上蓬頭垢面的沈美蓮,“看看可還有氣?”
護衛上前一探鼻息,“還有氣。”
齊王皺眉想了想,道:“這附近也沒人家,把她抱上馬,進城找大夫幫她瞧瞧。”
“王爺,這合適嗎?”護衛遲疑地問道。
“難道就丟在這里不管,那也是條人命。”齊王正義凜然地道。
“王爺仁善。”內侍拍馬屁道。
護衛將沈美蓮抱上了馬車,馬車里燒了炭爐,要比外面溫暖的多,沈美蓮輕吁了口氣,總算是被抱上馬車了,十月的天氣,地上涼,她差一點就忍不住打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