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裊裊和晏杉雖是第一次見到晏洢他們,但小孩子一會就混熟了,被大人打發去園子里玩。
“洢哥兒,你最大,好好看著弟弟妹妹。”曾氏囑咐長子道。
“母親放心,兒子會照顧好弟弟妹妹的。”晏洢亦被晏四爺教得懂事穩重,身邊嫡長孫,他背負和承擔的責任理所當然要比弟弟們重。
大人們聊了沒一會,晏杉又跑回來了,“娘,姐姐又爬到樹上去了。”
“這個不聽話的臭丫頭又爬樹!”喬懷慬挽起袖子,氣勢洶洶要去揍人。
晏萩一把抓住她,笑道:“二嫂,這叫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晏四爺和南平郡主莞爾,他們都知道當年喬懷慬爬樹砸斷晏同亮胳膊的舊事。
譚氏好奇地問道:“二嫂也愛爬樹嗎?”
“沒有,我才不愛爬樹呢。”喬懷慬脫口否認,在晏萩戲謔的目光中,又改口,“那時年少不懂事,就爬過那么四五六七八九次。”
晏萩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別笑啊,我現在知道爬樹不好,所以才不讓裊裊爬呀。”喬懷慬覺得真是報應啊,當年她爬樹,氣得她娘七竅生煙,如今她女兒爬樹,把她氣得七竅生煙。
“也沒什么不好。”南平郡主寧愿孫女活潑,也不想她病病秧秧的,晏萩小時候身體不好,動不動就奄奄一息,南平郡主心都快操碎了。
“可是太粗魯了,會嫁不出去的。”喬懷慬得為女兒將來考慮。
“誰說嫁不出去,你不嫁給我二哥了。”晏萩笑道。
“那是因為你二哥眼瞎呀。”喬懷慬脫口而出。
“咳咳咳”晏同亮被茶水給嗆著了,他要眼瞎,怎么上沙場殺敵?
晏萩忍笑,拍拍喬懷慬的肩,“老天爺也會安排一個眼瞎的男人來娶裊裊的,你就放心吧。”
“出去看看吧,爬樹到沒什么,就是要小心點,不要摔下來。”南平郡主說著,往外走。
眾人都跟了上去,到園子才發現,不只晏裊裊上樹了,還有越兒那個小胖墩。不過晏裊裊已經爬上去了,坐在粗大的樹枝上,越兒趴在樹干上,癟著嘴往下看。
“娘。”越兒聲帶哭腔地喊道。
“現在知道叫娘了。”晏萩抱臂站在那兒,并不打算去拯救自己的次子。
南平郡主輕捶了她一下,“同亮,趕緊去把你外甥抱下來。”這么高,摔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
晏同亮走過去,把越兒抱了下來。越兒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二舅舅,救命恩人,越兒最最喜歡你了。”
“小妹,越兒不愧是你的兒子,嘴甜。”晏同亮笑道。
“我的兒子當然像我。”晏萩驕傲地道。
喬懷慬沖著樹上喊,“晏裊裊,你還不給我滾下來。”
“下來可以,但你不能揍我。”晏裊裊討價還價。
“我數三聲,你要不下來,我就上去揍你。”喬懷慬惡狠狠地道。
“爹,救命啊!”晏裊裊喊道。
晏同亮給了她一個愛莫能助的目光,指了指南平郡主。晏裊裊會意,“祖母,救命啊!”
南平郡主笑,“下來吧,祖母讓你娘不揍你。”
晏裊裊得到了這個承諾,這才從樹上下來,躲到了南平郡主身旁,沖著她娘扮鬼臉。喬懷慬瞪著她,無聲地道:“你給我等著。”
晏裊裊決定在她娘忘記此事之前,絕不離她祖母左右,她祖母就是她最好的護身符。
這時,接風洗塵宴已備好,一家人去花廳吃飯。見哥哥姐姐們都自己吃飯,煒兒也鬧著,“我要自己吃,不要喂。”然后他那一碗飯,三分之一在桌上,三分之一在地上,他就吃了三分之一。
“祖母,煒兒把飯飯菜菜都吃完了。”煒兒舉起空碗道。
“煒兒真乖。”南平郡主笑贊道。
吃過飯,晏裊裊繼續黏著南平郡主,端茶倒水,殷勤討好。越兒則黏著晏同亮,“二舅舅,講啊講殺敵的故事給越兒聽。”越兒的志向是當大將軍。
“好,二舅舅給你講個無中生有的故事,戰國末期,七雄并立……懷王一聽,覺得有利可圖,于是不顧大臣的反對,痛痛快快地答應了……懷王中了無中生有之計,不但沒有得到好處,相反卻喪失大片國土。”晏同亮刮了下晏洢的鼻子,“洢哥兒可知這是三十六計之中的第幾計?”
“知道,無中生有是三十六計之中的第七計。”晏洢答道。
“二舅舅繼續講,繼續講。”越兒聽得很入迷。
晏同亮笑道:“那就再講一個遠交近攻,春秋初期,周天子的地位實際上已經架空,群雄并起,逐鹿中原……”這一個下午,晏同亮為了哄外甥,講故事講的口干舌燥。
酉時初,傅知行來了,一家吃過晚飯后,離開晏家回安國公府。
次日,晏同亮先去兵部報道,然后去了喬家,當晚夫妻帶著兒女留宿喬家。
圣上是六月初五召見晏同亮的,一起陛見的還有其他從邊關回京述職的將領。與此同時,皇后亦在椒房殿見了這些將領的家眷。
過了兩日,韓氏的一位舊年閨友前來拜訪,她亦是一位武將的妻子,夫姓馬,她與韓氏同歲,但她看起來,要比韓氏蒼老的多。閑話了幾句,她就開始抱怨,“邊關苦寒,黃沙遍地,土地貧瘠,想吃口新鮮的蔬果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在邊關這二十余年,我的手皴裂了,臉粗糙了,我是真的后悔當年……”
韓氏柔和的笑了笑,沒有接話。
晏萩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馬太太接著道:“陛下說不用我們回去了,我真是松了口氣。”
韓氏留馬太太吃了午膳,送她離開,回頭見兒媳支著下巴,雙眉緊鎖,似乎有什么煩惱,“瀟瀟怎么了?”
“娘,我在想合宜,馬太太不過是尋常人家的貴女,在邊關都熬不下去,合宜可是郡主。”晏萩真不愿意看到合宜郡主也如馬太太一樣后悔,和喬握瑜成為一對怨偶。
“你與合宜有通信,合宜有在信里跟你抱怨過嗎?”韓氏問道。
晏萩搖頭,合宜在信里把邊關描繪的很美。
韓氏笑,“馬太太也與我通過信,她今日所言,在信里就抱怨過了。她性格與合宜不同,合宜看似嬌貴,實則堅韌。再者,秦王府、喬家、你和青青都送那么多東西去邊關,合宜的日子,要比她好過的多。她嫁的人,只是馬家的一個尋常嫡子,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
晏萩笑,“娘說的對,是我想多了。”
“你是關心則亂。”韓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