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團圓節,但凡能趕回家的人,都會趕回來和家人團圓,卓兒也不例外,畢竟從書院到京城也就半天的路程。卓兒怎么也沒想到,他回來首先要面對的是他妹的逼婚。
“大哥,諺表哥定親了,你知道嗎?”丫丫還是懂得迂回的。
“知道,我聽母親說過了。”卓兒拿銀簽插了片蘋果塞進妹妹的小嘴巴里。
丫丫嚼嚼蘋果片,吞下去,接著問道:“諺表哥都定親了,大哥,你就沒什么想法嗎?”
卓兒啞然失笑,“我能有什么想法。”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呀。”丫丫老氣橫秋地道。
“諺表哥比我大兩歲多,現在才定親,我著什么急。”卓兒笑道。
丫丫鼓起腮,眼珠子轉了轉,“諺表哥是老二呀,訊表哥娶妻了,訊表嫂可以替德舅母分憂啊,諺表哥當然就不著急娶妻了,可你是長子,你的情況和諺表哥不一樣。”
“是不是母親讓你來說的?”卓兒笑問道。
“不是,是丫丫想要一個大嫂。”丫丫堅決不承認,甘愿把黑鍋背上身。為了那個店鋪,傅大小姐也是夠拼得。
卓兒不信,不過笑了笑,沒有拆穿她,揉揉她的包包頭,“我會成婚的,等我遇到我心儀的女孩,你就這么告訴母親。”
“哦”丫丫噘著嘴,她的店鋪什么時候才能到手?
卓兒微微一笑,小丫頭到底是小丫頭,這么快就露餡了。
次日,八月十五,午后,晏萩按品大妝,和傅知行帶著卓兒、丫丫、君兒進宮赴宴,然而到宮門時,卻得知沈皇后取消了中秋夜宴。
“怎么會突然取消宮宴呢?”晏萩覺得奇怪。
“明天就知道原因了。”傅知行淡定地道。
沒有宮宴,這節還是要過的,晏萩命人在假山旁的水榭里擺了一桌拜月宴。入夜后,一家人就著月光,吃月餅、飲美酒、賞明月。
天邊月又圓,夜色如清晝。丫丫見最鬧騰的二哥不在家中,主動活躍氣氛,張口就背道:“月到中秋偏皎潔,偏皎潔。知他多少,陰晴圓缺。陰晴圓缺都休說,且喜人間好時節,好時節。愿得年年,常見中秋月。祖母,這首《中秋月》丫丫背得可對?是不是很應景?”
“背得對,很應景,來,獎你一個月餅。”韓氏笑道。
“謝謝祖母。”丫丫詩興大發地又連背了兩首中秋詩,并向曾祖母和祖父討要了獎勵。
說笑玩鬧到亥時初,起風了,月亮在云層里若隱若現,晏萩從婢女手中拿過披風,給澄陽大長公主披上,“祖母,夜深了,我們回房歇著吧。”
澄陽大長公主也有點困乏了,笑道:“讓丫頭們伺候我就行了,無咎帶瀟瀟回去。”
話雖這么說,晏萩還是和韓氏一起把澄陽大長公主扶上軟轎,又叮囑一番,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的早朝,圣上沒來,掌宮內侍來見文武百官,“陛下身體不適,今日休朝。皇后娘娘口諭,宣太子、肅王、楊太傅、李太師、晏少師、方首輔、傅尚書乾清宮見駕。”
這是圣上登基已來,第一次缺席早朝,傅知行等人心中不安。隨內侍到了乾清宮,但他們并沒有見到圣上,他們見到的是沈皇后。
原來昨天,沈皇后正陪著圣上吃午膳,圣上突然昏厥了過去,把沈皇后嚇得夠嗆。沈皇后一邊宣召太醫,一邊宣布取消中秋夜宴。
沈皇后沒說廢話,直接告訴大家,“陛下病了,要休養些時日,但朝中大事繁多,陛下的意思是由太子監國,肅王、楊太傅、李太師、方首輔和傅尚書,你們就從旁協助太子吧。”
“謹遵圣意。”眾人下跪道。圣上病倒,太子做為順位第一的繼承人,監國是理所當然的,而這也向臣民們表達了太子地位穩固的意思。
為帝者難高壽,雖然先帝活了七十余歲,但誰也不能保證當今也能活過七十,這萬一駕崩,可是國孝。守孝一年,會耽誤了婚嫁之事。于是接下來一個月,京里的媒婆生意十分紅火。
晏裊裊的親事定了下來,定給了京都府尹的小兒子穆逸昇,兩人的緣份,在晏裊裊隨傅知行和晏萩回京時,就結下了,只不過那時兩人都戴著面具。
兩人重逢是在中秋節這天晚上,晏裊裊出門去觀燈,在街上兩人又因為套環的事起了沖突。也不知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呢,還是不打不相識呢?總之兩家決定給兩人定親。
晏萩得知,特意回了趟娘家,“二嫂,這下你放心了,裊裊結了門這么好的親。”
晏喬氏樂呵呵的道:“我也沒想到旸卿(穆逸昇的字)會看上裊裊呀。”
侄女的親事定了,晏曾氏是很為妯娌高興,可是一想到長子晏洢的親事還沒著落,就很犯愁,“也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有個兒媳婦?”
“大嫂,你要相信緣份天定,洢哥兒很快就能找到他命定之人,然后娶妻生子的。”晏萩說服晏曾氏,也在說服她自己。
“但愿吧。”晏曾氏嘆氣。
姑嫂倆怎么也沒想到就在此時,晏洢和安樂郡主在見面,是丫丫把晏洢引過去的。晏洢一看亭子里坐著的安樂郡主,轉身就要走。安樂郡主高聲:“晏洢,我是老虎嗎?你看見我就跑。”
晏洢背對著她,“郡主,有什么事要吩咐?”
安樂郡主緩緩地走到晏洢面前,仰面看著他,“你讓晏少師跟我父王提親,好不好?”
晏洢把頭偏開不看她,“我是晏家這一支的長房嫡子,我得入仕為官,而你日后會晉升為公主。”駙馬不能參政,只能任閑職,這不符合晏洢的志向。
安樂郡主咬了下唇角,毅然道:“我愿為你只做郡主,永不晉升。”
晏洢震驚地看著她,“郡主,不可以。”
“我心意已決,那么你呢?”安樂郡主問道。
晏洢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痛苦,而后道:“郡主的深情厚意,我無福消受。”他不能那么自私,他也害怕安樂郡主會后悔這個沖動的決定。
言罷,晏洢從安樂郡主身邊疾步走過。
安樂郡主轉身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晏洢,我恨你!”
晏洢渾身一僵,垂在衣袖里的手,緊緊握拳,努力克制著,才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