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午時正,大家凈手入席,安樂郡主笑道:“來,大家先舉杯,共祝丫丫生辰快樂。”
眾人依言端杯,“丫丫生辰快樂,芳齡永繼。”
“謝謝,謝謝大家,我先飲為敬。”丫丫將杯中的桃花清酒一飲而盡。
桃花清酒只有淡淡的酒味,說是酒,還不如說是蜜水,不醉人,也沒什么后勁,是京里閨中女兒宴會上必飲之物。
眾人連飲三杯,接著吃吃喝喝,在鄭媛媛的提議下,玩起了飛花令。丫丫是主人,由她開始,“花開不并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
“花隱掖垣暮,啾啾棲鳥過。”安樂郡主郎聲道。
喬錦薇笑道:“花下春藏五馬,松間風落雙鳧。”
與此同時,前廳里,君兒等人在玩骰戲,拿著木盅搖骰子,點數相同者,捉對拇戰,輸者依贏者所言行酒令,并罰酒。這一串下來,比女孩們那邊要難。
唐嘉齡的點數和君兒的點數相同,兩人拇戰,“五”“六”“七”“八”的一通亂喊,唐嘉齡贏,君兒輸。君兒笑問:“酒面酒底是什么?”
“你先喝了令酒再說。”唐嘉齡笑道。
君兒端杯,一飲而盡,男孩們喝的是竹葉清醇,度數比桃花清酒要高一點,“酒我喝了,說吧。”
“酒面要一句俗語,一句舊詩,一句詞牌名,一句時令書上的話,湊成一首詩,酒底就是桌上菜肴名。”唐嘉齡笑道。
“這酒令可夠繞的。”
“有點意思。”
君兒笑,夾了一塊魚肉吃了后,才道:“俗語,家和萬事興。舊詩,每逢佳節倍思親。詞牌名,千秋歲引。時令……”君兒想了想,“萬事皆宜,菜名就是這道合家歡。”
“好!”眾人笑贊。
大家繼續搖骰、拇戰,說酒令。
這場生辰宴,吃喝玩鬧,足足吃了一個時辰才結束,撤去殘席,重新上茶水點心。
“來來來,我們繼續打牌,我要把我輸的贏回來。”鄭媛媛招呼道。
“就怕你輸的沒贏回來,又接著輸。”黃穎笑道。
“去去去,你個烏鴉嘴。”鄭媛媛把東南西北四張牌扣住,“快來摸位置。”
“我不玩了,有點累。”柳明曦決定守著柳明晚,不讓她有機會討好安樂郡主和丫丫。
柳明晚看了她一眼,勾唇嘲諷的笑了笑,她這個嫡姐防她可防的真嚴。柳明曦不愿打牌,鄭媛媛也不好強迫她,好在這里人多,喬錦薇被包明珠拉去當牌搭子。
丫丫拿來了五顏六色的琉璃珠子,“永樂、襲襲,我們來串手串兒。”
申時末,玩得盡興眾人方散去各自回家,丫丫送人出來時,恰好卓兒從外面回來,他身穿豆青色鑲緗色繡祥云紋緞面出風毛圓領錦袍,外披長及腳踝的黑貂皮大氅,頭束白玉冠,俊秀非凡,看得韓燕萍眼中一亮,喊道:“卓表哥。”
卓兒看著她,含笑頷首。
韓燕萍抿唇淺笑,俏臉飛紅,目帶秋水。
回家的馬車上,柳明晚對柳明曦道:“大姐,事不要做太絕了,總得留條路給人走。”
“路有千萬條,你走那條不好。為什么要搶我的路?”柳明曦冷聲道。
“大姐誤會了,我沒想走你那條路,我喜歡解九連環,不喜歡翻花繩。”柳明晚笑道。
“別癡心妄想了,以你的身份,是進不了安國公府的。”柳明曦譏笑道。
“事在人為,你我各憑本事,看誰能如愿。”柳明晚挑眉笑道。
“沒有我,你連安國公府的門都進不來,還各憑本事,別說笑了好嗎?”柳明曦不屑地道。
“這次我借你之力,萬分感謝,等我嫁進安國公府,我會還你這個人情的。”柳明晚笑道。
“等你嫁進去再說吧,空口說白話,你愿說,我不愿聽。”柳明曦撇撇嘴,柳明晚不跟她搶侍讀,不跟她搶唐巒,那她也不會多管柳明晚的閑事。
安樂郡主姐弟三人回到東宮,往內殿去見太子妃,太子妃詢問了一下她們在安國公府的事后,就對唐巒道:“你去忙你的吧。”
唐巒離開內殿,往外走去,經過花園時,隱約看到花叢間裙擺搖曳,“今天宮里可是有外客到訪?”
“馮側妃的姐姐從外地進京,馮側妃特稟明太子妃,今日宴請她的姐姐和外甥女兒。”內侍答道。
“繞道。”唐巒抬腳往另一條路走去。
“可是太孫殿下?”馮側妃一直讓人盯著呢,見唐巒要避開,立刻出聲道。
唐巒微皺了皺眉,他是太孫,身體的確比馮側妃尊貴,但馮側妃畢竟是他父王的女人,他還是得給她幾分面子,如是走了過去,“見過側妃。”
“殿下太多禮,妾身可生受不起。”馮側妃笑,雙手虛扶,“姐姐,蕎兒,快給殿下見禮。”
馮側妃身邊站著一個中年婦人,和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穿銀紅色繡折枝梅花錦袍,梳著隨云髻,長相端莊秀麗的小姑娘,中年婦人是馮側妃的姐姐,杭城知府的太太馮氏,小姑娘是她的女兒莊蕎。
莊馮氏上前一步,屈膝行禮,“見過殿下。”
莊蕎蓮步輕移,舉止優雅地行禮道:“蕎兒見過殿下,殿下萬福。”
唐巒淡淡掃了她一眼,“兩位不必多禮。”
唐巒態度冷漠,莊蕎臉上不由露出些許失落,垂首退下,乖巧地站回馮側妃身邊,而后又微微抬眸看著面前俊美的少年郎。她已經十四歲,過了年就十五歲了,提前進京為得就是說親。
“殿下這是剛從外面回來嗎?”馮側妃明知故問,丫丫生辰,沒有請唐洂。
“側妃若是沒什么事,請容巒告退。”唐巒沒閑情與太子的妾室攀談。
“不耽誤殿下正事。”馮側妃干笑道。
唐巒疾步離開,莊蕎癡癡地看著他的背影。
馮側妃見狀,目光微轉,嘴角上揚,堅定了先前的那個想法。馮莊氏雙眉緊鎖,面上閃過一抹不安。
“姐姐,外面起風了,我們回院子里去吧。”馮側妃目的達到,也就不愿留在園子里吹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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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桃花,一朵一朵接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