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唱的姐妹上了樓,見到丫丫,立刻下跪給她磕頭。丫丫虛扶了一下,讓她們起來,而后問了她們,“你們是姓甚名甚?哪里人氏?”
“奴家名叫常娟,這是我妹妹,她叫常娥,我們是應天人氏。”
丫丫接著問:“應天府離燕京不近吧,你父母怎么舍得把你嫁給郭炔這個外地郎。”丫丫可記得她娘說過,好女不嫁外地郎,因為不知根不知底,萬一所托非人,女孩兒一生可就毀了。
常娟目光閃爍地道:“做媒的是學政大人,家父就同意,卻不想他是這樣的人。”說著,她捂著臉嗚嗚地哭了起來。
常娥又跪下磕頭,“求小姐為我姐姐作主。”
“你起來,有事說事,別動不動就下跪。”丫丫可不是越兒,沒那么多的俠義心腸,又被晏萩教導過,在事情沒完全了解清楚前,她是不可能大包大攬的。
事情跟先前周護衛說得大同小異,有一些細節方面,常娟說得更清楚一些,比如常父是舉子,本有一份薄產,可惜一場大火全燒沒了,老兩口也命喪火場。再比如常氏族人逼迫她們姐妹倆,讓姐妹倆不得不背井離鄉……
常娟主說,常娥補充,兩人把自己描述的可憐兮兮,丫丫聽了,卻沒全信;這畢竟是常娟的一面之詞,再者,郭炔憑什么敢在應天府騙婚當地人?這里面肯定還有內情。
“你這事啊,我一個小姑娘作不了主,你們就跟我先回我家,我稟明我父母,由我父母出面好了。”丫丫淡笑道。
“聽小姐的。”常家姐妹道。
丫丫把姐妹倆帶回了安國公府,讓管事婆子安頓兩人,并囑咐管事婆子,“看管好了,不要讓她們隨便外出。”
“是,小姐。”婆子應道。
丫丫進去見晏萩,而周護衛則一直在門口等著,等傅知行回府。他從相熟的護衛那兒知道,傅知行跟郭海濤政見不同,今天聽到賣唱女的事,他靈機一動,覺得這是一個機會。
周護衛還是有一點野心的,他沒想過一直當小姐的護衛,他想得到傅知行的提攜,做公主侍衛什么的。
晏萩聽罷,問道:“你怎么想起管這事?”
“上天有好生之德,沒遇到就算了,既然遇到了,總不能眼睜睜看到她們被人害死。”丫丫答道。
“還有其他原因嗎?”晏萩端起杯,抿了口花露。
“有,上次你和爹聊天,我聽到了,那武定伯居然敢壞爹的事,不是個好東西,有其父必有其子,我覺得可以利用這件事彈劾武定伯。”丫丫一開始是真的單純想救人,可多想了一下,她就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接著常家姐妹說情況時,又語焉不詳,丫丫才堅定了把人帶回來控制住的想法。
晏萩有幾分驚訝,這個原因,她還真沒想到,笑道:“丫丫真是長大了。”
“都是娘教的好。”丫丫嘴甜甜地道。
“這事你不用管了,等你爹回來,讓他接手。”晏萩笑道。
“行,那娘,我先回院子去換衣裳了。”丫丫拿了個蘋果,啃著就出去了。
因為常家姐妹這事分散了晏萩的注意力,就沒發現丫丫明明是去鄭家作客,中午卻在惜花閣吃的午飯。
酉時初,傅知行從衙門回來,周護衛立刻上前,“世子爺,小的有事稟報。”
跟在兒女身邊的護衛,都是傅知行親自挑選的,周護衛說有事稟報,傅知行以為是女兒有事,也不去書房,直接進小廳問話,“什么事說。”
周護衛就把惜花閣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傅知行聽罷,目光銳利地盯著他,“是誰準許你利用小姐的?”
周護衛嚇得跪在地上,不敢過多辯解。
“去領三十鞭。”傅知行說出了對他的懲罰,“這事就交由你去辦。”
“謝世子爺。”周護衛磕了頭,乖乖退下去領鞭刑。
這件事并不好辦,郭炔知道是丫丫把人給帶走的,回家后肯定會跟他父母說,武定伯那邊肯定有所防范,傅知行必須得知道全部實情,才能想法子搬倒武定伯。
這事自有傅知行去操心,晏萩和丫丫都不會多管。第二天下午,唐巒就知道唐欒昨兒在東街坊市與丫丫偶遇的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和丫丫又有二十來天沒見面了。
傍晚,唐巒陪沈太后用過晚膳,到花園散步時,“皇祖母,這園子里的花開得正好,不如宣召一些命婦和小姐們進宮陪您賞花,說說笑笑也能消磨一些時光。”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沈太后對唐巒的意圖心知肚明,雖然她也很喜歡丫丫,若丫丫真能做她的孫媳,她會很高興,但是晏萩的態度擺明了,并不愿意讓丫丫嫁入皇家來。
“宮中多寂寞,所以你榮福姑母一向不怎么喜歡進宮,嫌宮墻太高,太禁錮人。”沈太后頓了頓,“丫丫就像她娘。”委婉相勸,希望孫兒能明白,不要再執著下去。
唐巒是個聰明孩子,聽這話,抿緊了唇角,皇祖母這是不贊成他娶丫丫?
次日,瑞壽長公主突然上門,向晏萩討要常家姐妹,“你別說她們不在府中,我府的下人親眼看著丫丫將人帶進來的。”
“丫丫是收留了一對姐妹,不知她們與長公主有什么關系?”晏萩笑問道。
瑞壽長公主說道:“她們是我公主府的逃奴。”
“既是奴仆,那就有賣身契,還請長公主拿出她們的賣身契來。”晏萩淡笑道。
瑞壽長公主冷笑道:“你有什么資格查看我公主府奴仆的賣身契?”
“她沒有資格,那本宮有沒有資格?”澄陽大長公主攙扶著婢女的手走了進來。
“瑞壽見過姑母,姑母萬福。”瑞壽長公主萬沒想到澄陽大長公主來得這么快。
“祖母,您怎么出來了?”晏萩上前扶住澄陽大長公主,澄陽大長公主年事已高,身體衰弱,這事晏萩覺得能應付得來,并沒打算驚動她。
“本宮要是不出來,萬一你被瘋狗惡犬咬傷了怎么辦?”澄陽大長公主護孫媳護得緊。
晏萩抿唇一笑,她算是知道傅知行的毒舌,是傳承于誰了。
瑞壽長公主臉都黑了,只可惜有澄陽大長公主在,她只能無功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