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父子之間的對話,李皇后無從知曉,過了半個時辰,詢問了內侍后,得知唐巒已回了寢宮;李皇后召來心腹女官詢問意見,“你說要不要把人送過去?”
女官道:“娘娘,陛下沒有下令不讓送人過去,那就表明,陛下沒有改變主意,娘娘就應依照先前的口諭辦事。”
“你說的對。”李皇后就命她將那兩個宮女送去唐巒的寢宮。
唐巒沐浴更衣出來,一身清爽地躺在床上,雙手抱頭,盯著帳頂發呆,他該怎么做?
放手,讓丫丫另嫁他人。那他這么多年的感情,算什么?
內侍進來道:“殿下,皇后娘娘派人送來了兩個宮婢。”
“把人退回椒房殿去。”唐巒臉色難看地道。
“是。”內侍對唐巒唯命從。
李皇后見剛送過去的人,又被送回來了,一點都不感到意外,也沒說什么,直接讓人把兩個宮女帶了下去。女官出主意道:“娘娘,這兩個宮女,殿下不喜歡,娘娘何不換兩個送過去。”
“送過去,也會被再送回來的,算了,這事等明兒再說吧。”李皇后不想折騰了,夜已深,該睡了。
月西沉,日東升,又是新的一天。唐巒一夜都沒睡好,頂著熊貓眼,去找他皇祖母了。他不能這么快放棄,他必須爭取,而如今能說服父皇,讓父皇改變主意的人,除了皇祖母,沒有第二人。
“娘娘,太子殿下求見。”宮女進來稟報。
“請太子殿下進來。”沈太后不知道唐巒和圣上在勤政殿里說了什么,但她知道李皇后送侍寢宮女給唐巒,被唐巒退回的事,她料到唐巒會來找她。
唐巒進殿,給沈太后行禮請安,“皇祖母昨晚睡得可好?”
“我睡得很好,不過我看你睡得不怎么好。”沈太后笑,“來人,去端碗養神湯來給太子殿下喝。”
“謝皇祖母賞。”唐巒笑道。
等唐巒喝了養神湯,沈太后笑問道:“你不去上早朝,過來找皇祖母有什么事?”
“皇祖母,求您幫幫孫兒。”唐巒滿是期盼地看著沈太后。
“有什么為難的事需要皇祖母幫你?”沈太后隱約猜到了,但不確定。
唐巒就把昨天圣上的態度說了出來,“皇祖母,除了丫丫,我誰都不娶。”
“你想娶丫丫,可你有沒有問過丫丫,她愿不愿意嫁給你?”沈太后一針見血。
“丫丫肯定愿意嫁給我的。”唐巒說這話,底氣不足,他和丫丫之間,從來就沒有把話挑明。
沈太后搖搖頭,“我看未必,丫丫以前是侍讀,她只能天天進宮,可后來,就算宮中設宴,十次有七八次,她都不會來。巒兒,這金碧輝煌的皇宮,的確有很多人想住進來,可這里面不包括丫丫。”也不包括她,可惜造化弄人,她成了太子妃、皇后,現在做了太后,這一生大半的年華都困在這籠藩之中。
“丫丫不進宮來,是在避嫌,并不表示她不愿嫁我。”唐巒嘴硬地道。
沈太后看著這個不撞南墻不回頭的孫兒,沉吟片刻,道:“巒兒,你去找丫丫,問清楚丫丫的心意,若是她心甘情愿做你的太子妃,我就去說服你父皇,讓你如愿以償。”
唐巒眼睛锃亮,喜出望外地道:“皇祖母,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哀家言出必行。”沈太后挺直身軀,斬釘截鐵地道。
“謝皇祖母。”唐巒笑得合不攏不嘴。
沈太后暗嘆了口氣,潑孫兒冷水,“若是丫丫對你無有男女之情,你當如何?”
唐巒臉上的笑容微斂,在沈太后犀利的目光中,艱難地道:“我會……放手。”他會做一個冷靜自持,心如止水的帝王。
“哀家希望你也能言出必行,不要做無謂的糾纏。”沈太后神情嚴肅地道。
唐巒苦笑道:“皇祖母,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丫丫,也不會傷害她的夫君。”
“巒兒記住你說的話,好了,回寢宮去補眠,養足了精神,明兒讓永樂陪著你,替皇祖母送一車東西去安國公府吧。”沈太后淡笑道。
“謝皇祖母。”唐巒再次道謝,行禮離開。
打發走唐巒,沈太后命宮人去庫房里挑了一車東西出來,又命人去永樂公主的寢宮,把永樂公主宣召過來。
圣上這時退了早朝,內侍稟報了唐巒的行蹤,知道唐巒去見了沈太后,圣上讓內侍去椒房殿傳話,給唐巒安排侍寢宮女一事延后。
李皇后松了口氣,安安靜靜地繼續抄她的佛經。
次日上午,唐巒帶著永樂公主和一車東西,出宮前往安國公府,順利的進了府,而后永樂公主拉著丫丫的手,“丫丫姐姐,我有悄悄話要跟你說,我們到園子里去說。”
不容丫丫拒絕,永樂公主就拽著她往園子里去,唐巒就借口看著永樂公主,免得永樂公主闖禍為由,跟了過去。
晏萩不好親自上陣,只能安排婢女,“木香,好生伺候,不要失禮。”
“是,夫人。”木香心領神會。
木香跟在唐巒的后面,到園子,就見丫丫和永樂公主坐在涼亭里,丫鬟們都在涼亭外守著,沒在跟前伺候。永樂公主看著唐巒過來了,不知道跟丫丫說了句什么,起身走了。
唐巒抬腳走進了涼亭里,在丫丫對面的石凳上坐下,這距離不遠不近,還算守禮,木香站在花柵邊,沒有上前阻止。
“巒哥哥,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丫丫微偏著頭,笑問道。
“丫丫,你明年就及笄了,你的親事,姑母有什么安排?”唐巒直接問道。
“巒哥哥,做什么突然問這個?”丫丫雙手捧著臉。再大方爽朗的女孩兒,說到親事時,也會害羞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尋常之事,為何不能問?”唐巒盯著她道。
“那巒哥哥想娶什么樣的美嬌娘呢?”丫丫俏皮地反問道。
“我想娶的人,近在眼前。”唐巒認真地道。
丫丫一愣,“近在眼前?”呆滯片刻,指著自己,“巒哥哥是想要娶我嗎?”
“是。”唐巒微微一笑,“丫丫,你可愿意嫁給我?”出宮一趟不易,見丫丫一面更不易,他迫不及待的開門見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