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連忙換了一個話題:“姐夫,那群越國奴隸呢?”
“棄主而逃是為重罪,他等被陳叔抽打了一頓后,便趨趕于后方推車。”
“被打了?”陳白起微訝,但雙眸盈盈一轉,不知想到何事,卻又笑了:“打了便罷了。”
“你似乎很關心這群越國戰犯?”姬韞道。
陳白起笑了笑:“我只是關心陳氏的財產,我們這是到哪里了?趙國之事又如何了?”
“此處乃平陵夾道,再駛過一條山道,便能到達陳家堡了,你昏后,趙軍便撤退了,而我等亦趁機離去,但此事……恐怕很難善了,如今你且告訴我,你究竟闖了多大的禍事方惹來趙軍如此窮追猛打,需得傖惶逃離?”
陳白起這下笑不起來了,她撫臉哀呼一聲:“一言難盡啊,待回堡后再詳談吧。”
平陵夾道是到哪里了?陳嬌娘對楚國地理所知甚少,連她也是一片茫然,突然想到自己剛開啟的“版塊地圖”,她立即喚出系統。
“打開地圖。”
她眼前立刻出現一張虛擬地圖,地圖分兩種形式,一種是立體三維圖象,這是附近地圖,一種則是衛星俯瞰的實物縮景,這是大地圖。
她查看“附近地圖”,山、水、林、田仿若實物,她看到一輛頭頂寫著“陳”字的商隊牛車正停在一條小路旁邊,屬于車隊的人都以綠色圓點代表,而繞過一座山丘后不遠處有一個標示著“陳家堡”的位置,兩者的路線被用箭頭標志連接起來。
這個地圖的功能實在太強大了,有了它,哪怕戰國的地域再遼闊,也悉數盡鋪延伸在她的眼前了!
可惜的是目前開放的僅只有這楚國這小小的一方平陵縣版面,她還需要繼續地開拓。
研究熟透了地圖的用法,陳白起意識模糊正準備睡下,突然“叮”一聲,系統提示音傳來:五更慘聲悲壯,烽火燃黑夜,前方十里外正發生暴動,繼續前行/原地觀察?
她一下便被驚醒了。
“怎么了?”被她突然起身的大動作驚醒,姬韞疑惑地問道。
“姐夫,你且探一探,前方是否有異動?”
姬韞察覺到陳白起語氣極其認真,不似在胡鬧,便掀身下車,他一下車布便警覺睜眼,跟隨其后。
他尋了一處高勢,四周查看一圈,遠山、近村、叢林、土丘,全都朦朦朧朧,像是罩上了霧紗,呈現出一片單調的墨藍色,黑夜籠罩了山峽隴田。
正因為夜太黑,所以姬韞很快便注意前方山巒后隱約呼閃的火光與杳升的大片黑煙。
“的確出事了,在山丘后的西南方。”姬韞立即返回道。
陳白起立即打開地圖,查探著他報來的方位,詫異怔愣——西南方,這不正是陳家堡的方向嗎?!
“是暴動,在陳家堡,趕緊上路!”陳白起厲聲喊道。
姬韞亦醒悟過來,讓布跟巨趕緊喊醒所有人,立即起身趕路。
一番精疲力盡終于在半個時辰后趕達陳家堡邊陲坡下,只見上方陳氏塢堡已被籠罩在一大片火光之中,火舌滾滾呼嘯而起,他們商議先將牛車靠匿于林間,便矮身悄悄潛伏上坡進行查探。
陳白起噓眼透過炙熛的火光,看到一個黑壯的農漢瞠大一雙兇光四射的眼睛,抓起一名梳著雙髻的年輕女子,拿起一個石槌便朝其腦袋狠狠地砸下去,女子慘叫嗚咽一聲,又被砸一下,幾下后砸得腦漿崩射方斷死。
其它人也都跟瘋了一樣,紅著一雙雙饑餓轆轆的眼,隨手拿著所有能夠充當兇器的東西,對堡內驚惶尖叫逃跑的仆伇與陳孛的姬妾們,使勁砸,槌,撞,踩,打的方式虐殺,場面極其地血腥暴力。
而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野蠻的殺人方式,陳白起怔愣了半晌都未動。
還有一群佃戶正在塢堡內進進出出,搬翻著各種值錢物什與糧食進牛車,并沒有參與殺戮,這明顯有一群組織有預謀的暴動。
姬韞眼見陳家堡已淪陷至此,不知思及何處,失神喃了一聲:“潤兒……”眸色迅速劃過一絲遑遽,便輕邈似鶴縱身朝塢堡的火光中沖去,陳白起下意識一抓,卻只撫過一片涼意。
他嘴里的潤兒,是誰?
系統:陳家堡正在發生暴亂,天地不仁,饑荒三年造成大規模陳氏佃戶忠誠值下跌造亂起義,關東有義士,興農伐地主,援助/放棄?
陳白起聞一陣哭笑不得,讓她幫助這一群農民來去討伐她家,系統你就不要在這個時候出來搞笑了好嗎?!
姬韞一走,布自然也緊隨忠心護主去了,見火熱燾猛,平日里那一群老實卑微的佃戶(農民)變成如今殺人不眨眼的魔鬼,她也憂心起陳嬌娘的父親是否也已慘遭毒手。
若陳孛死了,她一個無依無靠的姑子,便等同失去了目前唯一的依靠,在戰國春秋女子的價值通常只是一件附屬,哪怕她想獨攬揭竿起,沒有足以匹配的家世與舉廉名氣,正經的士族門伐跟皇宗貴人亦不會輕易接納她于門下,那么她的主公任務豈非難以上青天?!
“巨,先與我入塢堡營救父親!”陳起白果斷決定,然后掉轉頭:“陳叔,你領其它人尋些武器,阻止這群暴民繼續施虐。”
陳賈早被眼前的畫面嚇得六魂無主,他連忙擺手:“不妥不妥,這群刁民身強力壯、人多勢眾,我等哀哀哪會是他等的對手,還是……還是快些下達縣衙派人來營救更為妥當。”
“女、女郎啊,我等不過方十幾人,越國戰犯未經調教尚不可信,可這暴民怕足有成百人,如何力敵,只能送死!”其它人囁囁插嘴后,便畏畏縮縮地垂下頭,不敢與陳白起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