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一噎。
“噯,總會有辦法解決的。”陳白起一考慮到現實,也只能顧左右而言它了。
她在心中忍不住自嘲長嘆——我都混成這樣,就算有一個活鮮鮮的主公突然蹦出,也怕是勾搭不上了——!
噠噠噠噠——突然,松林間由遠及近響起一陣悶沉的馬蹄聲,緊接著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奔至塢堡,卻是失蹤的陳賈身后吊著一大串仆伇滿頭大汗跑來。
“陳主——陳主——大幸!大幸也!賈于衙口棧道偶遇楚國公子滄月——區區雜役暴動,必能傾刻殲滅……”
陳白起踅過身看向塢堡閘門,驚異這貨竟敢再回來,但腦子將陳賈叫喊的話在腦子濾過一遍后,某根活躍的神經嘎然滯住。
楚國公子滄月?
等等,他說的不會是那個……曾任楚國的令尹,曾掌控著楚國數十萬軍隊的那個戰國四大公子滄月吧?!
數十錚錚鐵騎整齊劃一踏至塢堡前,甲光向日金鱗開,似刀刀金光刮目,氣勢較先前趙軍更為磅礴壓抑,但卻有與趙軍相似的鐵猩寒意撲嘯來入。
滄月鐵騎退側兩旁,黑踵的影子斜撒出一條陰迤過道,兩匹高大俊美通體雪白的盧噠噠優雅開路,一輛奢華辒辌車從后方駛出,其斗拱車檐四角尖尖,吊掛著四串迎風叮當作響的玉玲瓏,車內似隱約有嗡噥的梵音在裊裊蕩漾。
然車停,音便亦止。
咯噔,塢堡內一眾咽下一口唾沫,兩眼放空。
銀白滾綢銹蟒紋的敝幔被左右恭謹掀起,一人姿態曼脕撿級至馬車下,四周已匍匐跪趴了一地。
他一身玄裝重袍,銷金刺繡的緋色長襟,領口端正襯著白紗中單,男子穿正紅有一種奇異的協調,曳撒層疊華麗逶迤傾瀉,細腰以冷硬的鐵鎧為帶,一頭潑墨長發傾瀉于下,發尾端以銅環束扎,佩環相扣。
玉鑄面容,眉心一道誅紅,眉飛入鬢,帶起一絲不同尋常的冷煞之氣,偏睫毛極長,眼紋細長微挑,轉眸流動間卻無一絲魅妖之氣,染一層薄透晨曦之光,鋒棱盡現,反而更多是令人戚戚膽寒的尊貴威嚴之勢。
僅一眼,陳白起甚至尚來不及細思,轉便被瞎眼傳來的刺痛奪走心神,她感覺那只眼瞳像要流血了一樣炙痛滾燙,她痛哼一聲,滿頭冷汗地趕緊撫緊它。
怎么回事?這只瞎眼怎恁地痛起來來了?
她并不知道的,在火燒火燎的痛苦之中,她那只黑眸遽然變成了一只冷俯高傲的金色豎瞳。
就在陳白起難受得撓心撓肺之際,系統“叮”一聲,顯示出一排加粗紅色字體以示重要性的內容。
“系統檢測到你周圍有能夠引發麒麟血脈蘇醒的主公人選,麒麟血脈上升3??????麒麟血統達到15???”
“你體內的麒麟血脈已喚醒15???軀正在進行洗髓劃伐骨強化……”
什么洗髓伐骨強化?!
陳白起咬緊后牙槽,低眉垂眼地悄聲挪了挪位置,將自已嬌小的身軀縮避于陳孛的身后。
她感受到體內的麒麟血脈隨著系統不斷攀升的數值而開始加深灼痛感,整個身體似要被掏空燃燒起來了一樣。
好熱……好痛……
她的骨骼、經脈、肌肉、血液都似被一股灼燙的熔巖舐舔過,汗水大顆大顆地從毛孔中滲透出來,底衣濕透貼背,偏生她還不能夠當眾喊痛扭叫失了體統,只能硬生生咬碎兩排銀牙,木然著蒼白鐵青的面容,裝作若無其事。
想來十大滿清酷刑也不過如此而已吧,所幸最痛苦的頂端轉瞬便逝,接下來便是稍能緩沖忍耐的程度。
她濕潤的兩扇睫毛倏地抬開,一半火焰,一半冰河,目光似能撕破虛空穿越的流星矢光一樣射向公子滄月。
她清晰地感受得到,眼前這個男人正強烈地吸引著她體內的麒麟血脈逐步蘇醒。
它在瘋狂、熱切地催促著她——認、主!
她緩緩闔上雙眸,三呼三呼地平熄著體內的躁動,白色唇角扯出一絲況味來——她剛才只不過是隨便在內心發了一通牢騷,卻不想這主公人選便真這樣毫無預兆地送上門來了。
系統:“宿主軀體、靈魂掃描。”
系統:“掃描完成,身軀強化15???成,麒麟眼已可開啟。”
因系統的信息傳來,再次睜開眼睛,陳白起發現她眼前的一切仿佛都與以往不同了。
視力、聽力、精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她甚至能夠感覺到原來這具詬病連連的孱弱的身軀在頃刻間變是充滿了力量,像每一顆細胞都被注入了活生劑,她有一種整個人都煥然一新的感受。
“這就是身軀經麒麟血脈強化后的感受嗎?”
陳白起呆愣了半晌,攤出雙掌,看著那雙依舊白生生的纖細嫩指尖,卻似有使不完的力氣,這種感覺太陌生也太驚奇了。
雖然她很想立即查看一下自己目前的屬性,不過眼下卻還有需要優先應付之事。
系統說她開啟了麒麟眼,但她并不知道這只瞎眼究竟變成什么樣了,但是她發現它能夠重新視物了,只是它看到的東西跟另一只普通眼眸看到的完全不同。
它展現的是另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它可以是純然混沌黑暗的,亦可以是清晰明亮的,它可以是暴風閃電雷鳴,亦可以是風和日麗春暖花開……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個世界,但是她能夠感覺得到,在這個世界里,無人能夠反抗它的統治,它就像一個獨屬于她的“領域”,可以任意肆為。
怕被人發現她的異樣,她只能用手虛掩住那只眼睛,透過指縫的余光去仔細打量公子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