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起:“……”
這廂陳白起跟姒姜兩人玩鬧斗嘴著,那廂等所有人都落座就序后,陳父亦落坐于主位,姬韞身為其親屬則立于其身后位置站著,他朝東屋瞥了一眼,嘴角含著柔軟馨然的笑意。
這時,贊禮(相當于主持人)站起來舉手示意全場肅靜,奏樂也停止下來,然后贊禮宣布儀式正式開始。
首先,自是陳父起身致辭,他首先將今日的來的正賓、贊禮、贊者等通通感謝一遍之后,便發表了一番小女初長成,希望在座諸位多予照顧指教等客套話,然后再朝全場一揖,再朝正賓席位一揖,待正賓梅里夫婦答禮后,方歸位坐下。
然后贊禮又上前,仰脖子唱道:“三加開始,請陳氏三女出東房。”
這時,絲竹樂曲再次吹奏起,正賓梅玉夫人拍了拍握住她手的夫君,然后含笑端莊起立,她迎上前,而陳白起則與“有司”姒姜一塊兒至東房內走出。
陳白起一現身,便被一雙雙眼睛打量、觀注著,這些人當中有面善的,但更多的則是一些不曾謀面之人,其中女眷為多。
梅玉夫人立于其跟前,目光溫慈地將陳白起內斂而柔美的小臉盡收眼底,她一身采衣,梳著雙髻,明明童子裝束卻一派平和自然,既然及笄時的頎然激動,亦無面對大人們注視的緊張與小心,倒是一個難得的好孩子。
梅玉夫人眸露滿意跟鼓勵之色,將她引正坐于笄者席上,面向香案,姒姜擺著托盤相模相樣地亦步亦趨跟著。
而贊禮者則先于香案處做好準備,她回首飛快地打量了陳白起一眼,心道——還真是個漂亮又得體的少女啊。
贊者(梅里夫人的助手)把姒姜手上托盤里的梳子等物奠在陳白起的南端,執事則將發笄奉至其后。
贊禮瞧見準備妥當,便適時地唱:“初加發笄”。
贊者跪下,開始為陳白起象征性地開始梳理頭發。
陳白起面容平靜而肅穆,一動不動,端重于山。
這時,梅玉夫人則需要鄭重地盥洗雙手,拭干后,再返回,從執事手中接過發笄,她低下頭,凝視著陳白起的面容,神色溫和儀容優雅,她祝詞道:“吉月令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綿鴻,以介景福”。
詞畢,然后撫裙于席上跪下,鄭重地為陳白起加發笄。
發笄加好后,她便悠然起立。贊者則跪下為陳白起正笄整理。
一些完畢岳,陳白起便可站起,她與姒姜暗中對視一眼,梅玉夫人對她行揖禮,贊禮則唱:“笄者適東房,著襦裙”。
陳白起便于贊者、有司的陪伴下進入東房內,在贊者協助下脫去采衣,換上與發笄相配的襦裙,然后再從房中出來,儀容端莊地面朝南方。
及笄有初加、二加、三加,二加便是與初加過程相似,去發笄加發釵,再重新換上一套曲裾深衣。
三加則是去發釵再加釵冠,最后換上一襲大袖長裙禮服,這禮服乃陳父特別從丹陽定制的一套,足足耗時一月方制成,其精良程度絕對令人耳目一新,陳白起便是穿著這樣一套雍容大氣,典雅端麗的深衣,一次又一次地向來賓展示,她的成長,她的蛻變。
及笄加禮這個過程是極度繁瑣而枯燥的,但陳白起因頻頻接受到陳父飽含熱淚的期許贊嘆,與姐夫目露吾女初長成般欣慰之色,便只能硬撐著氣度不打折扣的一一完成了,這及笄禮于她、于陳父他們都十分重要,她自不能讓陳父忙活多日的心血多費了。
接下來,便是“置醴”、“醮子”完后,便是“字笄者”了。
也就是,終于到了要給她取“字”的意思,從此之后人家叫她不會總是陳三陳三了,她也會有一個屬于她自己的名字了。
關于取字之事,一般為正賓為及笄者取,不過陳白起認定了“白起”二字,便提前找陳父商量,最終說服得到同意后,便由陳父出面找正賓商量此事。
梅玉夫人再次起身,關于取字一事,她早已知悉這對奇葩父女的想法,便如他們所愿,她念祝辭曰:“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白起甫。”
陳白起答:“白起雖不敏,敢不夙夜祗奉。”
陳白起向梅玉夫行揖禮,梅玉夫人含笑回禮。
接著,梅里夫人便斂裙再次坐回原位。
其夫君道:“幸苦夫人了。”
梅玉夫人道:“夫君言重,夫君友人之如甚慧,妾身心喜甚不覺累。”
其夫君略訝,繼而笑道:“難得陳三,呃不,白起能討得夫人喜歡,這一趟倒也算不枉虛行。”
兩夫妻于正席上小話聊著,因著接下來,便沒有梅玉夫人什么事兒了,因為陳白起只剩最后一項及笄禮沒完成,便是“聆訓”。
所謂聆訓,便是跪在父母面前,由父母對其進行教誨。
至于教誨什么內容這個隨意,由父母自行定奪,一般無什么特別講究。
而陳父盯著陳白起黑黠黠的腦袋,只訓誡了一句:“吾兒白起,今日起,你便長大了,為父只盼你這一生能夠平安順暢,無病無災,不求大福大貴,但求問心無槐,另外,且絕不能夠忘為父曾讓你保證之事!”
陳白起微怔,曾保證之事是指……絕不為妾之事吧。
陳白起道:“兒雖不敏,敢不祗承!”。
答完,便朝陳父行拜禮。
這時,贊禮唱:“笄禮成——”
“且慢!”
只聽一聲如響雷炸于平地般爆喝憑空響起,滿堂賓客一驚,下意識朝門口望去,但見一道逆光黑色身影疾步掠影般闖入了及笄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