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煥仙有一個家里與縣衙有點關系的同窗,這個同窗一向便看不起他,一方面嫌棄陳煥仙乃商戶家世地位卑微,覺得商戶家的子嗣不好好地去學沾那滿是銅臭味的算盤,卻偏跑來書院讀書,當真是玷污了這片神圣之地。
二來,亦因為陳煥仙那張白皙,面如冠玉般姣好的臉,這同窗長著一張痘疤四方黑臉,端是難看低俗,兩人稍站一塊兒,便是一個似天鵝一個似癩蛤蟆。
陳煥仙被陳父面提耳命,不可惹事,便一直對這個同窗頗多容忍。
只是有一日,書院與冀州文楠書院共同盛辦了一場以詩會友的雅集,集會上邀請了當地的士、庶與寒門學儒的子弟,陳煥仙則是寒門學儒的子弟之一,而他作為此階級的代表,被特邀上臺興稿,這是一個不得了的榮耀之事,他準備多時只為一鳴驚人。
此事得了不少人的嫉妒,而那仗勢的同窗則被其它的壞心人慫恿著故意給陳煥仙搗亂,令他在雅集上顏面盡失,結果,亦正如這幫人所期待的,陳煥仙確實顏面盡失。
陳煥仙一向是冷傲才氣之人,平日里對自身要求亦相當之高,如今丟了大份兒,他著實咽不下這口氣,他不便將此事講于父親知道,便琢磨著私下去污垢之地找了一群地痞流氓,付了些財銀,讓他們暗中朝那同窗下手。
那種地痞流氓并非當地人,而是其它縣流躥過來小偷小摸的流民,他們只管看錢不怕得罪人,收了錢,將找一個暗巷將陳煥仙的同窗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陳煥仙同窗因此重傷,他家中之人得知此事大為震怒,當即聯系了縣衙,這縣衙的縣丞主簿乃陳煥仙同窗父親的表舅,兩人平日里關系不錯,得知此事,便立即派下官兵前往徹查此事。
這而同窗家中乃當地的高門士族,幾代傳承的詩書傳家頗有幾分地位底蘊,于當地門面兒上的暗地里的都或多或少有些關系,于是這一查,便直查到了陳家。
陳煥仙當時并不知道陳家因他莽撞一事即將大禍臨頭,但他這人侍才自傲,一向以士人自栩,到底是對同窗干下了不光明之事,他便悶著頭在家苦練書法并沒有去書院,在家中惶惶不安地躲了幾日。
卻沒預料到,幾日后迎來的卻是抄家之禍,一批兇神惡煞的官兵沖入府中前來抓人,說是他們陳府窩藏了一個韓國佃作逃犯,此事有人證,一番搜查,陳煥仙一家還沒來得及反應,竟真的在他們家中找到一個所謂的“韓國佃作”。
這分明便是栽贓!
但陳氏一家卻無力反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陳家被官衙抄了,他們用余下的全部財力跟關系贖回了一條小命后,然后被迫南遷至原鄉縣,而陳煥仙則被書院鄙棄開除。
陳父因此事受了沉重的打擊而大病了一場,最終凄傷去逝,而賈母出嫁前乃大戶小姐,在陳父去世之后,受盡生活的困苦艱苦,日日以淚洗臉,一時想不開,沒多久便上吊自殺了,而覃氏也因受不了這種苦日子,更受不了陳煥仙跟年幼的牧兒拖累,便獨自偷竊掉僅剩的一些帛財之物,連夜跑了。
事情到了最后,陳煥仙因一時沖動莽撞,喪了父死了母,家不成家,自已又被書院鄙棄便,從此便徹底地廢了,他一時悲憤得不能自已,日日怨懟天地,仇視一切,他開始不事作物,便是日日夜夜躺在床上等死。
而陳牧小小年紀便喪了父,又被親生母親遺棄,而陳煥仙因覃氏將剩余的錢帛偷竊走了,便將怨氣灑在他身上,可他并沒有因此而放棄人生,反而更加振作,陳煥仙罵他,他也不怪他,陳煥仙漠視他,他便出去外面找吃的回來養陳煥仙。
陳牧才不過五歲半,肩不能抬力不能扛,哪能找到什么事情做,能做的只能靠別人可憐救濟施舍方能換口飯吃。
這鄉里鄉親的,久而久之,都知道陳牧這個小乞兒養著一個叫陳煥仙的大懶漢。
當然這些消息并非全部都是牧兒講給陳白起聽的,一些是陳白起自已估計的,一些則是以后陳白起親耳聽別人議論的,牧兒只簡單地給陳白起講了一下家中變故一事。
但是,便是這些簡頭略尾的事情,便已令陳白起聽后,心中一番五味雜陳啊。
想來這陳煥仙并非一個大奸大惡之人,相反陳煥仙那同窗一家方是手段歹毒,不明是非黑白便下此毒手栽臟迫害,而陳煥仙到底年少清高,這一遭受重大的打擊便一個子整個人便失去了主心骨。
要說,他最后會變成這副爛泥糊不上壁的模樣,還是因為陳父與賈母逝世,令他心中既愧疚又自責無力報仇所導致。
可要說這陳煥仙自我放棄,日日頹廢地躺在床板上度日,那這條右腿又是怎么斷的呢?
關于這件事情,牧兒抿著嘴,大眼忽閃忽閃地,似藏著什么難言之隱,始終不愿意說,陳白起不好逼他,無法,便只能由著他,留待以后再說吧。
只是,如今她如果再這樣不事生產地躺下去,估計冬日將至,萬物凋零寒酷,這一大一小倆兒兄弟,估計就得抱在一起餓死在這小破屋里了。
這齊國雖然位處偏南,但過冬依舊雪覆千里,這大冬天沒吃喝的,又沒有過冬的棉衣棉被,估計這個冬怕是要熬不過去了。
所以,她必須盡快將身體養起來,這才能另謀它事。
“牧兒,兄長暫時起不得床,卻需要一些藥物來治,你可否明日替兄長上山中找些回來?”陳白起一臉為難道。
“藥?”牧兒眨巴眨巴大眼睛,點頭又搖頭,可憐巴巴地:“可是兄長,牧兒不認得藥。”
“無礙,兄長會告訴你這藥大概會長在什么地方,什么模樣,你盡管去找,找到相似的便挖回來,找錯亦無妨,能找得便是幸運,找不到便再找就是。”陳白起溫聲道。
陳白起懂不得高深的藥理,如今因等級不夠又無法得系統的輔助來煉制丹藥,因為她估計著,她暫時這腿傷需要一些尋常的草藥,如三七、黃芪等等來醫補身子,如果能夠幸運在山中找到幾樣,倒是能讓她快些好起來。
陳白起預料到應當問題不大,一來她認得這些草藥,二來戰國時期這山中遍地黃金不得人識開采,野生的藥草植被應當足夠。
怕牧兒一人上山不安全,陳白起叮囑他最好叫上熟識的大人一塊兒上山,入了山亦不要進密林,便在山林邊緣位置徘徊便可,最好去熟識的山中,她只念他平安歸來,這藥草能采則采,不采亦罷。
牧兒見兄長如此鄭重其事地交待他事情,言語中不乏關懷擔憂之意,心中一陣暖烘烘的,他紅著被寒風吹干燥的小臉兒蛋,仰頭著,一臉崇拜地看著陳白起,想不到兄長連草藥都識得,當真了不得。
他對陳白起保證自已會注意安全的,他會跟莫大叔一塊兒上山,莫大叔經常亦會上山采藥的,莫大叔能識別草藥,到時候他會讓莫大叔瞧瞧,避免挖錯了耽誤兄長治病。
想來這莫大叔跟牧兒關系不錯,聽牧兒如此篤定的口氣便知道。
如此一來,陳白起多少放心牧兒上山采藥一事了。
若非她躺在床上動彈維艱,她著實不愿讓這樣一個小孩兒去為她奔波。
翌日,陳白起跟牧兒繼續昨天的食材喝了一大碗的“臭根草”湯后,陳牧便跑到伍嬸那兒,賣萌耍乖地借了一個木鎬,便去東村尋那個莫大叔一塊兒上山采藥去了。
陳白起則趁小破屋內無人,便檢查系統。
系統“包裹”如今空蕩得厲害,跟以往滿倉相比,空空如也,只有一個高棚硅玻璃杯跟藥盒子。
可惜這藥盒子內裝的藥是一些鎮靜劑,她目前根本用不上。
倒是這玻璃杯中盛著的水,倒是可以飲之不盡。
先前她怕引起牧兒的懷疑,哪怕渴得厲害,亦沒有拿出來喝,如今牧兒上山采藥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倒是可以放心喝了。
先前她曾問過牧兒,家中為何沒水。
牧兒說,這家中食用的水必須去二、三公里遠的桃溪邊挑,別人家里有裝水用的那種大型水缸,也有勞動力,天天可以挑水蓄水,可他們家既無挑水的桶更沒有能夠挑水的勞動力,當然水缸也是沒有的,于是想要喝水,便只有牧兒跑去溪邊現裝。
不過牧兒聰明,扯來臭根草不干嚼著,而是熬了一大罐子的湯備著,這樣倒是既能暫時充饑又能解渴。
另外,那墻角邊擺著的那八個大小泥罐子,唯有那個大灌子還算完好,其它不是破了底洞便是裂了縫,里面只裝著些腌菜葉,其余便是空的。
陳白起查看系統“技能”,只余剩下“聲惑”一項。
要說之前她擇“陳嬌娘”之身復活,“包裹”內好歹還贈送了一瓶“生命藥劑”跟“體力藥劑”,現在還真是什么都沒有。
陳白起又調出的系統面板。
職業:巫醫
姓名:陳煥仙(齊)
等級:0
種族:人類(麒麟血統開啟7?
屬性:生命力68;武力45;智力65;體力69;
這次她選擇的職業天賦是巫醫,便是將麒麟血脈開啟了7???正因為這麒麟血脈的關系,她的生命力才較常人強悍些,哪怕如今病重,仍舊積攢著常人的體魄,只待后期再慢慢恢復鍛煉。
這時,她腦中“叮”一聲,系統傳來提示:青葭村歷來民風純樸,鄙棄懶惰不事生產之人,伍嬸趁陳牧上山之際,心懷憤懣指責前來敲門,接待/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