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成義懵怔時,他們身后傳來一道清風拂崗、似能撫平內心燥熱的溫潤聲音。
“南月左上第七塊與左上第十塊石板連接了一個陣心,右上第七塊與右上第十塊亦有一個陣心,而陣心與陣心之中交錯了一個三邊棱角。”
成義聽完眼睛徒然一亮,他既驚喜又詫異地看著陳白起,見她眸彎一笑,又掉過頭:“我知道了,這是金,五行中的收斂,那么,按五行波蕤陣的相生相克之理,這邊……”
成義慢慢地從腦中挖掘出他所需要的據理,這便要考驗平時的知識積累了,他目光專注而熠熠生輝地梭巡著前方的石板,忽地,他眼神一定,指著一個地方,忙道:“南月,你扔你正前方的第十二塊石板。”
“好,看我的。”南月挑出一塊石頭掂量了一下重量,然后瞇眼計算著位置,最后手如疾電將石頭用力一擲,石頭正好砸中第十二塊石板的邊角,發出“砰”地一聲,“咕嚕”滾動到了邊緣。
然后,他們都認真又緊張地等待著效果,若石板的機關設計得太過精巧,對承重力經過計算的話,那么“石頭”的攻擊自然不會奏效,他們只期望這機關能給他們留一絲生機。
“咔噠”!那石板受力而快速墜落。
南月與成義一呆。
然后……他們像被放慢了動作一樣相互對視了一眼,在看到彼此眼中難以掩飾的激動時,便歡悅地擊掌大笑。
棒棒噠,成功了!
陳白起看了一眼石塊處,又轉回視線,在一旁含笑地看著他們,她此刻就像一個長輩一樣,并不大包大攬,也不一力扛下,她嘗試著引領著他們發揮自己的才能,樹立他們應有的信心,開發著他們的獨特思維。
成義高興了一會兒,便強按耐住滿心的亢奮,他對南月道:“這個地方相克,那么則表示,這個方位是木……南月,你再扔那掉落的那塊石板的左邊一塊與右邊的一塊試一試。”
“好!”南月應得很快。
南月瞄準了位置快速擲去,他的投擲技術倒是挺準的,估計曾經練過,可等了一會兒,右面那一塊并沒有動靜,然后他再扔左邊那一塊,左邊那一塊卻掉落了。
“成、成功了嗎?”南月見此結果,便略生忐忑地回頭問著成義。
卻見成義瞪大了眼睛,聲音有一絲輕顫:“看、看來是相生。”
這時陳白起走了過來,問道:“成義兄,你現在能有幾分把握選出一條正確的路線讓我們到達對面?”
“我……”成義看向陳白起,又看向南月,對著他們那充滿信任的眼神,他莫名覺得有些害怕。
當所有人將你的話當成一種希望的時候,這就表示你的每一個字都不允許出錯,因為你已經不僅要承擔自己,還要承擔所有人的安危,這樣的壓力的確令人很容易產生退縮的情緒。
當然,這也表示這個人的心志不夠成熟,還需要好生磨礪一番。
陳白起看明白了他眼底的不安神色,她道:“成義兄,你要有自信,我始終相信我的同伴、我的戰友不會是沒有本事的。墨辨雖近年落敗得厲害,但這經歷百年而來的歲月底蘊只怕非一日之功能摧毀得了,而這樣的墨辨精心傾力培育出來的弟子,不該如你這般自視過輕。”
“你可知……”陳白起盯著他的眼睛,漆黑而湛清的眸子像能吸入人的魂魄一樣:“你眼下代表的,便是墨辨,別人眼中的墨辨,便是從你身上體會。”
成義一震,只覺神魂都受了沖擊。
南月在后聽了陳白起的話,兩眼放空地盯著空氣,也有了一番別的領悟。
成義眼底翻滾著劇烈的思緒,他緊攥拳頭,然后……重重地點了點頭。
而另一邊,總與人隔著一種看不見距離的姒四站在他們身后,卻也聽明白了,陳白起這話可不僅講給成義聽,還是特意講給他聽的。
他一直看輕成義與南月,但是經過成義對陣法的解義還有南月的機智與另辟蹊徑的解決手法,他才發現其實每個人都有可取之處,他或許在別的一面看起來既渺少又無能,但卻只要因材施教,便可成為一種助力。
取長補短,三人行必有我師,歷來便不是一句空話。
“你們進去吧,我便留在這里替你們擲石探路。”姒四出聲道。
一聽到那獨特的酥陰軟骨嗓音,南月與成義都怔愣地看向了姒四。
而姒四卻沒管他們兩個,只看著陳白起。
“我并不是這次參賽的弟子,所以我的路便也只能到這里了,所以……最后便讓我再替你做些事情吧。”
陳白起沒有拒絕,她道:“你在這里等我。”
姒四“嗯”了一聲,將一種莫名的情緒揉進了嗓音中,低啞而含笑:“我在這里,等你。”
陳白起讓成義在前帶路,她與南月則跟在其后前行。
這些機關的啟動都有跡可循,一旦摸索到了其中的規律,便可一擊即破,直搗黃龍。
這一路上他們走得很穩很慢,但卻沒有出一絲差錯,這令成義的信心大增。
另一頭,姬韞他們也發現了墨辨這方進展神速,見他們按部就班地一路前行,這一路基本上沒有遇上什么障礙,順利得不可思議。
“他們……”妙月看著前方一臉驚訝。
燕丹臉色并不好看,他篤定道:“看來,他們知道怎么通過了。”
姬韞卻眸深而幽遠,忽然道:“這一題……應是墨辨出的。”
他這“神來一筆”的話令妙月與燕丹都愣了愣,然后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
“什么?墨辨?”燕丹哈笑了一聲,表示不信:“這不可能,這樣的險地布置,明顯是咱們墨俠的風格才對。”
妙月不敢明著反駁姬韞的話,但卻燕丹的講話深以為然。
“這一題,你們以為考的是什么?”
墨丹與妙月相視一眼,想了一下,好像都有所感了。
“只要摸透了這機關的運行方式,它便不是什么險地,而你們看……”姬韞指著成義他們的方向:“很明顯,出題者能確定這之中有弟子能夠解得了題。”
“那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斃,既然他們解了題,那我們不如跟在他們后面,伺機搶先。”燕丹道。
“這——”妙月看了一眼燕丹又看了一眼姬韞,想說,這會不會太無恥了吧。
當初說要各憑本事的是他們,如今瞧見別人有能力解題便想蹭題過關……
姬韞搖頭:“不必。”
燕丹皺眉道:“姬兄,現在不是拘泥于這些的時候,我們是必須要贏的——”
姬韞淡淡瞥了他一眼,打斷他道:“我說不必并不是因為礙于面子,而是我已經知道如何解題了。”
“什么?!”燕丹與妙月同時驚呼道。
“也算是受他們的啟發吧,這機關下應該是蘊含著一套自行規律的陣法,方才見他們的所作所為,以探路而辨路,地板有掉落亦有不動的,這表示這個機關有生、死與中和,我便想到了一個陣法——五行波蕤陣。”
“那這個什么陣該怎么對付?”燕丹是不懂陣法的,所以他問得很直白。
“如今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一會兒便由我來破陣,你們來輔助于我。”姬韞道。
妙月一臉敬佩地看著姬韞:“想不到姬大哥還懂陣法啊……”
又回到墨辨這方,成義破陣有些慢,走到了一半的時候基本上已急出一頭汗了。
陳白起不忍道:“慢慢來,不急。”
成義干笑了一聲:“我、我不急。”
南月卻打趣道:“是啊,你不急,是我們更急一些。成義兄,這陣法只怕墨俠那邊的人根本解不出來,你真可以不——”
“他們已經來了。”陳白起忽然出聲打斷了南月的話。
南月一噎,茫然地看著陳白起。
“什么來了?”他驀地掉頭,卻見墨俠的三人正有模有樣地在斜后方跳躍著石板,他們并沒有跟著成義的路線而行,而是選擇了另一條路徑,敢如此大膽行事,只怕“五行波蕤陣”他們也是解出來了。
“這怎么可能,墨俠那些不學無術的人怎么可能懂陣法?”南月震驚道。
要說陣法這等高深學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夠懂的,哪怕是他也根本沒學過,這可都是一些不傳于世的密門傳學。
“那個姬韞,你沒有聽過他?”陳白起見南月的震驚不作假,便好奇地問道。
成義也回頭看著墨俠,想確認他們是不是真的知道怎么解五行波蕤陣,同時也回答陳白起:“三年前,他便也參與了鉅子令爭奪賽,那時,也是他一力將墨俠推向了主宰的位置,只是三年前那一場賽事各家都避而不談,我們只知道這個人能文能武,能難對付。”
陳白起聞言卻有幾分無奈地笑嘆道:“他們不談,你們也該在事前做好準備,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兵書想必你們都讀過不少,可其中的道理易懂,行卻難以融會貫通于手頭之事。”
南月與成義一聽,也深覺陳白起所言有理。
“我、我們錯了。”
陳白起也不是真的要責怪他們什么,她道:“姬韞的能耐可遠不止這些,你們目前只需記住,不要小看任何一個能成為你對手的人。”
南月點頭:“嗯,我們不能放松,必須趕緊到達對面。”
成義道:“好。”
接下來,成義便更拼命了,而姬韞那邊雖慢了一步,但也速度不慢地趕了上來。
很明顯,姬韞那一套解陣的方式更憂于成義,所以這才能夠更節省時間將彼此之間的距離縮短。
“成義哥,快,他們快追上了啊。”南月急道。
成義摸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喘著氣道:“這、這怎么快得起來,若走錯一步,那便是……我寧可輸了這一場,也不愿拿你們冒險啊。”
南月聽了還是很感動的,只是……他苦喪著臉道:“可我也不想輸啊。”
這時,陳白起道:“成義兄,你先別忙著解題,你且回頭好生看一看姬韞是怎么快你一步解陣的。”
成義聞言,考慮了一下便轉過頭,一直用心留意著姬韞他們的行走方式。
“步左三,那應是相生,步左四,那便是中和,為什么他能直接跨越相生與中和,略過必走的那一步,而行跨幾步呢?”
陳白起也是若有所思:“或許……他已經知道了答案,便不需要那么詳細的解題過程。”
成義聞言,就像醍醐灌頂般,一下便有了新的思路。
成義連連點頭,他一拳捶于掌中,嘴里念念有詞:“對,這個陣可以布大局,而大局則變幻著小局,只要將大局弄懂了,那小局自然便萬變不離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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