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血直接噴上了巨的面目,趁著這股狠勁,她一聲長嘯,臂力再次加重,筆直的撲擊路線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拳頭毫不留情的朝著他的肩胛砸下。
彭——
風平地起,卷起漫天的枯葉,巨被這股力量狠狠撞飛,于地面滑退了好幾米方堪堪停下,但下一秒,一道身影如同矯健又兇猛的獵豹一下便坐壓于他的身上,一掌抵壓于他頸項,扣指而頂,一拳則高高掄舉而起。
但這一拳卻遲遲沒有落下。
“觀你一身氣度,腰別虎符,看來在狄戎族亦是有一定地位的,據在下所知歷來狄戎與中原皆水火不融,你為何要插手進楚國與六國這件麻煩的事里來呢?”陳白起裝作如陌生人一般,沉冷著聲音問他。
巨剛才被陳白起那一拳擊中胸腔,一時岔氣挺不直腰來,他第一次遇見一個跟他拼臂力卻能勝過他的人,他方才便是太過驚訝,以至于恍了一下神,轉眼間被她打倒在地。
他瞪著陳白起下頜咬緊,像浮雕堅硬的巖石,他沒有說話,這時銀狼的反應最快,它見自家主人被壓制在地,危險萬分,終是抑制住了對陳白起的恐懼朝著她的后背一撲而上。
當一片黑影從頭頂壓下之時,陳白起反手便是一掌。
而其它人在震驚過后,狄戎族的人企圖靠近,但卻礙于陳白起猛地掃過來那冷若虹電的威脅眼神,與她按壓于巨頸間充滿力量的手指。
彭!地一下重物砸起滿地的塵土,銀狼一身皮光油亮的皮毛此刻已臟亂不堪,它嗷嗚地腹仰朝天,陳白起那只纖白漂亮的手掌五指嵌入其柔軟又脆弱的胸腹處,倘若它膽敢再妄動一下,她便掏出它的心臟。
她的這一手,可以說是完全驚呆了所有人,他們做夢都沒有料到最終會是這樣一種結果。
其它包括敵人與自己人。
誰都沒料到,看起來像是個燒腦的對手,竟然是一個純力量的選手啊!
哪怕沛南山長跟衛溪都知道陳白起其實有一身時靈時不靈的“怪力”,但都不如親眼所見她那樣一雙單薄似竹節的手臂將另一個怪力的巨人給直接撩倒來得震驚!
這樣一具文弱修長的身軀平時到底將那一股子磅礴力氣都放在哪藏了?!
“我再問一遍,你為何要幫楚?這本便與你無關不是嗎?”陳白起盯著他的眼睛,試圖以精神力干擾一下他的判斷力。
但巨卻掙扎著嘶吼了一聲,他長手長腳,又不畏她下殺手,掙脫開一只手后,便直接一拳揮擦過陳白起的臉頰。
倒是陳白起閃避得夠快,否則便不止擦傷了。
嘶由于陳白起的皮膚本就薄嫩,因此哪怕沒真擦刮到,但氣勁卻在其面目上劃出一片紅痕,頓時火辣辣的痛意傳來。
但陳白起歷來便能忍,因此表情除了陰沉了些,卻并無其它動作。
但沛南山長當看到陳白起偏過臉來那乍現的紅痕,由于她皮膚白皙,那道傷痕更顯,沛南山長的心一下便像被蟄痛了一下。
然而,陳白起卻并沒有反擊,哪怕任誰都覺得她應該會將這臉面的傷給找回來,她依舊沒有動作。
她看著他的眼睛,道:“看來你是不打算要它的命了。”
陳白起五指就像鋼錐一般,一直便沒入了銀狼的肉中,那五指血洞一下便滲出血來……但無論銀狼如何痛著扳動,卻始終無法掙脫陳白起的手。
她對銀狼的殘酷,任誰都看得出來,若她手上再用力一點,銀狼只怕便會當場殞命。
這是一下狠得下手的人。
他們這時都在心頭浮現出這個念頭。
巨的族人們都知道這條銀狼是狄戎王贈送給巨首領的,巨首領自從三年前將其馴服之后,這三年來便一直將其帶在身邊,這日夜相伴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巨看向銀狼,一時便沒有了掙扎,但他的眼神卻充血且突出。
而陳白起見他終于安靜下來,不再做無畏的抵抗時,卻不見高興,反而下頜緊繃,闔上了眼眸。
而沛南山長看著這樣的陳白起,眼神若有所動,臉色卻一點一點變得難看。
她沒反擊……她竟然對那蠻夷的冒犯忍了下來。
如她所言,沛南山長其實也早就知道“陳煥仙”并非如她長相那般無害,她并非一個善良的人,她歷來行事風格里便是有仇當場便報了,她不負別人,亦不允別人負她,可眼前這個人都傷到她了,而她也處于上風,她卻寧愿遷怒于旁亦不肯對他反擊……
這很反常,亦令他十分想不通,可由此亦讓他看清了,煥仙絕對與此人有著他們所不知的瓜葛。
這個人……到底跟煥仙是什么關系?
巨道:“殺便殺,無須多講!”
陳白起睜開了眼睛,她試圖與他冷靜的溝通一下:“你已與楚國沒有關系了,我知道你與丹陽陳氏過往有一些瓜葛,可畢竟你曾效忠的那個人已死,人死與燈滅,你又何必——”
啊——巨突地像爆怒的野獸一般怒吼一聲,以肘相撞,陳白起猝不及防,便被撞翻在地,巨便反壓而上,目赤牙眥,一拳便準備直擊其面目。
陳白起見他這一拳是對她抱有殺心,直迎面目,她瞳仁一窒,所幸經歷得多了早已練成一副臨危不亂的反應,她一面用霧界化成地縛繩束纏住他的手腳,拖延他的動作,并招來小蚊對其后腦一叮。
然后再趁其不備,她再次發動全身的力氣擒拿下他,這次,她眸盛怒意,想都不想便按著他,一拳拳地使勁揍扁他的臉。
她找他講理,他竟真想殺了她!
打人只為一時的泄憤,她沒有用上麒麟臂的力量,就怕一不小心將他給揍死了。
但很明顯她方才無意間所講的那句話踩到巨的逆鱗了,他雖被她揍倒在地,卻仍舊神色可怖地厲聲道:“只要巨一日不死,便定會為她守住楚國!”
陳白起的拳頭因他這一句話生生地停滯于半空中。
她怔怔地看著他。
看見他的眼神冷電劃破夜空,堅毅如磐石,無可更改。
萬沒想他是這樣想的。
她看著他,目光久久沒有動一下。
但同時眼眶一熱,鼻子不由得酸了下。
“替她守著楚?”她笑了一下,眼神逐漸沉靜了下來,唯語氣縹緲似鬼吟:“你確定,她對楚國還會有留戀?”
本來心中還有些負氣,可眼下這一拳卻怎么都揍不去了。
這是她的巨啊,她當初親手忍痛割舍下,便是要放他自由,放他回歸他的故里族群,但世事亂料,他卻又因她而被牽扯進了這團亂麻當中。
巨眼神一下便變得十分恐怖,他沒有說話,卻一直狠狠地瞪著她。
兩人好像通過眼神在互相撕碎交戰。
這時,衛溪好像聽到了一些動靜,他回頭朝黑暗處一凝神窺探,沒一會兒,他面容一喜:“山長,他們來了!”
他眼睛睜得極亮,便見不遠有幾匹快馬朝這邊趕來,緊接著黑暗處便傳來張儀的喊聲:“山長,衛溪——”
沛南山長沒有動,他仍舊目若幽光靜靜地看著地上與那蠻夷沉默對視的陳白起。
而衛溪卻顧不得那么多,立即高聲應道:“張師——”
轉眼間,六匹高頭大馬沖出來,停在了衛溪他們旁邊。
陳季神色一緊,立即抬眼看去。
只見馬上翻身下來數人,來者除了張儀、幺馬跟樂頤外,還有姒姜、姬韞與姒四。
其余的人張儀急急忙忙的一時沒尋著,但這幾人恰好便在這附近,所以才能這么快地趕過來。
但當他們來到時,卻發現除了沛南山長跟衛溪在之外,竟連“陳煥仙”也在。
并且情況與他們之前設想的不同,雖然沛南山長跟衛溪的情況并不算多好,但對方的傷慘程度好像更甚,并且吃了這么大一個虧,對方好像還不敢輕舉妄動的模樣?
所以說,他們離開的這段期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
一看現場一觸及發的情況,姒姜想都沒想便立即奔向陳白起的身邊,而姒四也如此,他立即跟去,而姬韞則在后方掃視過周圍環境,稍觀察片刻,方才趕了過去。
這時,陳白起聽到身后的動靜,她松開了插入銀狼腹中的手,亦順勢放開了被她壓制的巨。
她站起身后,姒姜立即攙扶住她的肩膀,見她面頰劃破的紅痕還有嘴角的血跡,眼神一冷,手里劍便握于指尖,準備攻擊,然當他看到爬起來之人的臉時,頓時面露怔愣。
而姒姜身方的姬韞亦是一臉難以置信。
而巨本對于來者并不感興趣,但當他一眼掃去,最終卻滯停留在了姬韞臉上。
他亦呆了一下。
“……大姑爺?”
姬韞隔了許久才喊出一聲:“巨?”
“你們認識?”姒四瞇眸打量了巨兩眼之后,緊接著也想起來了。
這個人……他是見過的,當初那個一直跟著“陳嬌娘”身后的那個高大影子。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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