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國。
大寒,臘月二十六,陳舊藍墻的街市異常冷清,鵝毛大雪連續下了幾日將南詔國紅磚都城都染成了白色,朝野上下仿佛受了這冬日冰封的影響,整個城池都呈現一種蕭瑟冷寒的寂靜氛圍。
……叮,請選擇職業!
……叮,選擇時限已過,人物自動放棄選擇,將由系統隨機進行分配。
……叮,人物獲得“鬼爪“武器,職業為“刺客”。
……叮,新的人物角色正在進行匹配……
人物數據已加載成功,lodg進入倒計時……三、二、一。
“還不準備醒過來嗎?”
在迷迷糊糊、意識游離間,耳邊似總有人在對著她講話,只是這字句就像譜曲的音符,她全都是飄著聽的,品不出什么深刻的意味。
她認識他嗎?
他……在等她嗎?
這個人每日都會這樣過來嘮叨幾句,隨著她感知越來越清晰,接受外界的信息也越來越多時,她終于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她又重新活過來了。
哦,想換種講話,她又死了也成。
這段時日以來,她像一抹游魂似的四處游蕩,系統為了令她通過寄體修復破碎的魂體與損傷的精神體,于是將她投魂于死亡的寄體當中不斷復活,而她就像一個敬業的勞模一樣換了接近幾十個不同國籍、不同職業、不同性別的人附身,可最終都沒有一個人能夠長久地存活下來。
其中有她求生意志不強隨緣活著……最終作死,其中也有她想將就還能湊和著活下去……卻莫名其妙被人搞死了。
好在她腦子鈍,許多事情沒多想,倒也沒覺得多難捱。
只是她有時就搞不明白了,什么時候路人甲、邊緣人想活著都是一件如此艱難的事情了?
她曾變成了一個土匪,幾十年沒出事的山寨忽然被官兵剿了,而她也因腦子笨沒逃得掉被干凈利落地砍了;
變成一個飽讀詩經的老寒士,因意外得了一份老貴族臨死的饋贈,便被鄰居的貪婪給害死了;
也曾變成一個黑黝的中年農夫,剛想下地學著種田,就霉催的被毒蛇給咬死了;
最后變成一名普通兵卒,因嘴笨不被上司喜歡,安排在前線沖鋒,別的人好歹還掙扎了一下,可她一上戰場便被飛箭給射死了……
就在這短短一年之中,她經歷了各種死法,各種死因,她雖不至于死多了就變態了,可心中也難勉郁結了。
常言道,入土為安,人若活著時太折騰,死了才能夠心靈平靜,可是……若死不了呢?
埃,那也就只能繼續折騰了。
她曾對系統發出了來自于靈魂的拷問——蕓蕓眾生,她又不是待在懸崖絕壁之上,為何受傷的總是她?
系統估計也怕她掛多了容易心態失衡,便也給她解釋了一下——由于她魂體不穩,導致周圍磁場紊亂,造成了死神體質,若她精神體強些,或許還能夠掙扎得久些,可惜運氣不佳就罷了,可腦子也是不夠用的,所以寄身于死人身上便得不到界面庇佑,死氣縈繞,自然便死得早。
(魂體代表著體質,包括生命力、武力、體力,精神體則代表智力。)
這話部分過于深奧,目前精神體低下的陳白起只有理解二成,那就是她很倒霉,一個不注意就容易掛掉!
目前來講,她若想要活著完成終極任務,就先先積極地修復之前作死留下的后遺癥。
想前不久她終于將精神體給刷高了點,感覺自己那“感人”的智力好像有所增長,若說以前是兩三歲孩童的智力,眼下也該是六七歲的小學生了。
于是,她動腦了,不再一味著隨波逐流。
她重生在了一個邊陲小鄉的姑子身上,她芳齡十八,黑俏健康,生活環境還算過得去,貧民中的小康水平,只是她出身不好,干的也不是一個什么正經職業,而是一個靠躺平來“干活”的職業,在村中艷名遠播,風評極差。
雖則如此,但她還是挺滿意這具身體的,畢竟比起垂垂老矣、缺胳膊斷腿,或者垂髫小兒嗷嗷待哺來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她如今雙商低下的這條件,她想她還是不能苛求太多了。
只是她這般費盡心思,最終……還是死了。
她這般運氣差,出門常常會被天外飛石砸中腦袋,回家途中遇上歹徒,低頭走路也會掉進大坑……
于是她覺得她若想茍活著去修復受損的精神體與魂體,最好就是避免出門、見人、遇事。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都謹慎小心成這樣了,還是沒能躲過厄運。
要說這人倒霉起來,那都是天降橫禍的,她都硬憋著自己宅了一個月沒有出門了,卻被一個蹲守附近許久的盜匪誤以為房中無人闖入時,一刀給斃命了。
此次的茍活的計劃明顯是失敗了,可她沒有氣餒,她又總結了一下失敗的原因……嗯,下次死宅時記得要將門窗都封閉了才行!
若再不行……呃,那還是該怎么死就怎么死吧。
如今她又被安排進一具新的寄體了,只是不知這具身體在她醒來后又將面臨怎么樣一副慘絕人圜的死法。
系統精神體恢復36,魂體恢復45。
咦?這一次成功存活一個月,她的精神體跟魂體竟然都有了可喜的漲幅,比起之前活的天天數,明顯她穩定地存活著魂體與精神體才能相應地穩定增速地漲。
經過不懈努力恢復到這種程度的陳白起已不再是當初的弱智了,而是……低齡孩童,并且還是一個身嬌體弱型,只是寄身于成年身體時行事作風會下意識受其影響,堪堪應對,但時間久了,該暴露的還是得暴露。
“若再不醒,便只能拖出去喂外頭那些饞肉的畜牲了。”
陳白起一驚“!”。
今日耳邊的聲音好像不太耐煩了,陰質如器的聲線低了下去,那冰雪之氣的聲音令陳白起驀然一醒神,像大冬天被澆了水透心涼,最終拼著頑強毅力提前沖破了沉重的黑暗,唰地一下睜開了眼睛。
彼時她發現……她果然沒有被社會善待過。
她很冷,毋庸置疑,因為她穿得很少,還在空曠的外面,這大冬天就算裹上棉襖都嫌單薄,更別說她只穿了一件很薄的單衣窄裙,她不知發生何事,一醒來被人綁在一個鐵籠子的上空,雙臂懸吊,袖滑半臂,所以更是冷得直打哆嗦,兩排牙不受控制地地咔噠咔噠作響,她腦袋都有些懵了。
如今她離地約六尺,裙擺下沒有穿鞋的小腳裸露在外,白白嫩嫩的一截,指尖透著粉底,因害怕或者是寒冷便像雪包子似的攥成褶皺蜷縮起來。
嗷嗷——
聽到下方傳來野獸嚎叫,她僵硬著脖子低下頭,只見底下一群嗅到美食般瘋狂的野獸正對著她的腳爭先恐后地撲咬而上,一只疊一只,一只撲一只,越疊越高,又因承受不住重力崩塌跌倒。
陳白起瞠大眼睛,倒吸一口氣,一臉十足茫然。
我是誰?
我在哪里?
我要干什么?
而在離這巨大鐵籠子不遠處的一片雪林子內,修有一間綠瓦松柱的清風亭,只見亭檐角處綁有成串銀鈴,鈴下滑落一片片青色幕紗,不知打哪處的風吹來,景怡鈴吟。
青紗后,隱約可見一位身著單薄、卻華貴衣袍的少年赤腳坐在一張鋪著狐絨的草墊之上,他好像根本不怕冷一樣,衣襟間大開,露出大片泛著紅暈的雪白肌膚,他一頭墨色綢長的頭發不束不扎,任它們似水般流泄在身上與地面。
他仰著頸正喝著酒,不遠處雖燃著火爐,可他卻沒有溫,喝著冰水一般的冷酒也不怕寒了身,只是手腕處那陰白的皮膚呈青,是種病態的色澤。
他半臥于雪亭之中,亭外細雪紛紛卻蓋不住這片天地的蒼茫與飄渺,他本漠然空洞地盯著那被“誘餌”鉤著的獸類爭食,眼底無波無瀾,像兩丸空洞無機質的玻璃球,但這一切的平靜幽涼卻在看到“誘餌“睜開眼的時候,冰封中才裂了一條縫隙。
他倏地坐了起來,欲將手中的酒放下,卻動作到半空因腦中某個念頭,又慢停了下來。
“醒了?“
他舔了下嘴角,又悠悠地躺了回去,但那雙鹿羚般眸子卻多了幾分異樣神彩。
還以為會一直這樣沉眠下去,還以為她之前在冰窟中醒過來只不過是他的一場幻覺,他將她帶回,一直等了半個月,等到他終于耐心耗盡,打算拿她去喂食時,她卻忽然醒了。
并且醒來后的她并不如先前那般呆呆愣愣,沒有反應,至少從她睜眼后看到自己所處環境時的神情上來看,她知道自己目前是個什么狀況。
雖然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為了探知更多的信息,白馬子啻并不打算現在就將她這么輕易放下來,他想看看她接下來會怎么做,他想,身為巫妖王的她,遇上危險是否會使出與旁人不一般的手段來……
叮——系統檢測到人物有危險,可調配體力值與力量值,最高可調至人物基礎值的50。
主公一你的謀士又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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