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為何在此處?”
陳白起瞥了一眼像跗骨爬蟲一樣從各處陰暗角落圍上來的反叛軍,眸色沁涼如月,暗處卻有一簇幽火,她倒沒有因為過往與秦官之間的罅隙而見死不救,只是不解宮門下鑰他等怎仍滯留在宮中。
“一月一輪官署值夜,恰好輪到我等……不料宮中叛逆造反,還有一群從天而降的刺客,見人便殺……”他們咬著牙深惡痛絕道。
這一次事出突然,想不到對方竟突破重重防衛,直接殺入了王宮,他們當時頭一懵,都被嚇得夠嗆,全靠身體的本能促使他們第一時間逃跑。
陳白起又問:“那幼主呢?你們可聽到什么消息?”
他們一怔,被嚇得慘白的臉上只剩一片空白:“這個……我等一路朝宮外跑,并、并不知……”
由于他們值勤留宿的地方離宮外墻較近,穿過幾道門便能跑到官道上,但卻離內宮甚遠,甚至可以說是與內宮完全獨立的兩處,再加上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能夠逃出生天已算是萬幸,根本來不及多想其它。
陳白起見他們低下頭,一臉羞愧到無顏見人的地步,倒也苛責他們只顧自保的行為,只淡聲道:“我不能一路護送你們離開,你們只需沿著這條官道直接出宮,宮門外自有人接應,遇到人將一五一十將宮中情況告知他們。”
這時,他們哪還敢置喙她的決定,立即忙不迭地點頭。
“太傅定要找到幼主啊。”
“一切都全靠太傅了。”
這是將救主的希望都托付在她身上了,要說他們也并非一群貪生怕死之徒,為國就義他們尚且能慷慨赴死,但也不能就這樣稀里糊涂地被人殺了,眼下他們真感激先王的慧眼如炬,找了這么一個武力值強大的太傅坐鎮咸陽城。
陳白起“嗯”了一聲,情緒很淡。
這時,叛軍已至,他們穿著一身秦軍的制服,卻將兵刃對著秦國一眾大臣與宮中的人,那一身染紅也不知是沾了多少人的鮮血。
她淡淡抬眸,一道身影從高處落下,陰影罩在陳白起的頭頂,沖上來便是一計殺招。
“雖然我現在看起來還挺冷靜的,但是……”
叛軍撲了一個空,下一秒一回頭,便見到一只手抓過來……
嘭——那人被重重地按倒在地面,頭在五指之下動彈不得,喉中一口腥甜還沒有噴出,又被一指扣住下頜硬咽了回去。
陳白起半膝彎下,冷衣與黑發緩緩披落在身上,一手按壓在偷襲的叛軍臉上,五指尖如筍,腕似白蓮藕,柔若無骨,但力道卻將他的頭骨都壓得有些變型,她輕啟雙唇:“我其實眼下的心情十分惡劣,我還要去找我家主公,若你們再阻擋在前……”
她抬起頭,視線一一劃過他們的臉,平淡的聲音像語調染成了暗黑的低綿韻律:“那我只能將擋在身前的一切,都斬清干凈,若只能用血來開道,那便鋪就一條地獄之路吧。”
她緩緩站起來,地上的叛軍已經沒有了聲息。
其它人雖然都在她身上感覺到了頭皮都快要炸裂的危險,但他們早被訓練到沒有了感情,無視身體本能的恐懼,仍舊如殺人機器一般直接沖殺過來。
這一次陳白起也沒有留情,她步速極快,如一道影子掠過,他們在她手上根本沒有反擊之力。
空中彌漫著蕭瑟的寒意,攜著凜冽的風氣,仿佛連人的靈魂都一并被凍結住了。
周邊的叛軍都倒下了,只剩一襲風骨矜森的紫袍少女站在那處一動不動,周圍的墻壁與地板被她的蕭殺寒意所染,凝結出一層冰面。
四周的空氣都像被這股冷意凍凝住了似的,霎時異常安靜。
看到不消一會兒便倒了一地的叛軍,官員們都有些手腳發麻,臉色呆滯。
他們此時心情有些復雜。
都后怕地想著,長著一張最與世無爭臉、卻也能干殺伐戈止的太傅,所以說……當初是怎么忍下他們這些一直在她背后傳她謠言,當面又排擠無視她的人?
他們的臉一下又僵又白。
她若想私底泄憤暗殺,只怕都不會有人發現是她動的手吧?
陳白起清完一波兵線,便轉過臉,面無表情道:“趕緊走。”
明明是很平常的口吻語氣,偏官員們都被嚇得一哆嗦,覺得她這是嫌他們動作太慢,他們慌亂地點了點頭,便提起下擺,轉頭便奔跑了起來,那速度也不比逃命時慢多少。
陳白起解決完一路上遇到的叛軍,趕去了壽寧宮,只是當她趕到之時,宮內鴉雀無聲,她翻遍整座宮殿都沒有找到姒姜跟阿乖,地上倒著全都是她平日來壽寧宮見過的那些熟悉宮人尸體。
他們看起來都很年輕,平日里見到她都會露出笑臉來打招呼,但如今,卻是恐懼與驚駭表情在死那一刻便永遠凝固在了他們臉上……
陳白起像被激怒了一樣,咬緊了后牙槽。
系統:主線任務——以殺止殺(一)弱者止于百步,強者千里殺伐,,以殺止殺,方能止戈。毫無人性的殺戮正在進行,請人物前往肅清秦王宮內正四處霍亂的叛軍(28/240),拯救下宮中尚存的無辜之人,接受/拒絕?
陳白起平復下心情,冷聲道:“接受。”
她為了能夠找到姒姜跟阿乖,幾乎將整個王宮都翻了一遍,同時她也像一個鐵血無情的修羅,一旦見到在肆意屠殺逃躥宮人的叛軍便絕不留手,她一路從宮闈中殺了出來,在宮門大開之時,所有人見到太傅一身濃重的血氣正一步一步邁出,那一刻,所有人都感到有些窒息。
“太、太傅?”
衛尉之前得令領了一隊人在咸陽城中支援剿殺空中掉落的刺客,如今終于平息下一場禍事正打算入宮與她匯合,但見她一身血煞之氣很重,他這時都有些發怵,怕她殺紅了眼,認不出人,連他也當成菜瓜一并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