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瘋。”寒山雪淡淡地說道,表情無比地鎮定,“和你一樣,我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之后才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我當然也很清楚這次上戰場可以說是九死一生,不過那又如何,即使能夠為我寒山劍宗的弟子擋住一槍一箭,多救下一條命來也算我死有所值了。”
“不要只覺得你們這些小年輕才有熱血,才有沖動,我這老骨頭也不是軟的。”
寒山雪說罷,故意挺直了一下佝僂的腰板,就連說話的語調都升了不少。
“師父,你這又是何苦啊?為什么不好好在寒山劍宗頤養天年呢?你這連修為都沒有的身子,真的是去送死啊!”
“呵呵,沒想到,弟子居然還有反過來瞧不起師父的一天。要不咱倆現在切磋一下,你不會當真覺得我打不過你吧?”寒山雪神色一冷,嚴肅地說。
“再說,反正我這老骨頭死在哪里不是個死,就讓我死的其所不是更好嗎?”
“師父,不行,我絕對不能允許!請恕弟子冒昧,即使把師父綁在這里,弟子也不能讓您一起去!”
“我看就不必了吧,有愿意主動前去支援前線的長老也是一件好事啊,應當支持才對。”就在寒山雪師徒二人爭執不下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突然在宗祠內堂響起,生硬地插入進了二人的對話之中。
眾人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來者乃是十來個身著藍紫色道袍的修士,為首的修士年齡大約四十有余,頭發有些稀疏,眼睛細而窄,五官有些扭曲地集中在那張大臉的中央,頭顱揚得高高的,背后則是十分夸張的一把巨型闊劍。
高遠山心一下子冷了下去,眼前這行人恐怕就是上三門里前來負責人員統計的長老了。
盡管心里又氣又急,但高遠山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抱拳行禮作揖道:“寒山劍宗掌門高遠山,敢問您是?”
“星月門二長老,平溪雨。”其貌不揚的中年修士趾高氣昂地說著,一邊環視著四周一邊說道,“這里就是寒山劍宗的宗祠嗎?比我想象的簡陋不少啊。”
高遠山和李孟儒的臉色都越來越難看,在場所有人幾乎都能聽出來者語氣中的不善。
“罷了,我也不想在這久待,趕緊把弟子名冊拿出來,我記錄一下便馬上離開了。”平溪雨虛空一抓,角落中的一個圓木凳便徑直飛來,精確地落在了平溪雨附近,接著他便坐了上去,翹起了二郎腿,一臉不耐煩的神情。
“掌門師兄,是星月門,這下可麻煩了...”李孟儒湊上高遠山的身邊,在耳邊細語道。
“是,十杰宗族之中最不近人情的宗門,從劍技到人品,都是暴戾殘忍之極,毫無江湖道義。”高遠山眉頭直跳,“這下怕是想蒙混過去都不太容易了。”
“喂喂,高掌門在那說什么悄悄話,沒看到我們長老在這等著嗎?”平溪雨身邊的一個年輕弟子直接站了出來指著高遠山道,“再一會天可就黑了,難道要我們長老在你這過夜不成?”
“哎,溪蒙,不要這么暴躁,沒看到人家兩位正在商量嘛?”平溪雨笑呵呵地說,“再說現在幾乎全宗的弟子都集中在此,我想高掌門再怎么大膽也不至于當著我們的面包庇誰玩什么貓膩吧?”
說罷還意味深長地瞄了高遠山一眼,接著說道:“不過我也是丑話說在前頭,若是高掌門還在打著什么將部分宗門弟子馬上外派的主意的話,最好還是趁早放棄。十杰會一致通過,從發布召集令那日起,不再接受任何外派弟子名單的變動。”
“高掌門,就不必做這個夢了。”
“誰說我們要外派,我寒山劍宗的弟子沒有一個是貪生怕死的懦夫,為國出征,天經地義!”李熙寒最是聽不得這陰陽怪氣的語氣,一下子怒了。
平溪雨的話被打斷,顯然有些不悅,面色一下子陰冷了下來,只是一個眼神,還沒等他開口,身旁便是一道劍氣突地朝著李熙寒的方向襲去。
“危險!”一旁看著的蘇慕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直接大喊了一聲想要提醒李熙寒。這劍氣幾乎凝固成了實體,只有觀海境以上的劍客才有可能使出,顯然不是此時的李熙寒所能應付的。
可他還是有些晚了,劍氣的速度很快,還未等李熙寒有所反應,便已經來到了他的面前。
李熙寒大驚,下意識地便想要拔劍格擋,但劍氣已經太近,已然來不及。
眼看成李熙寒就要被這道劍氣正面擊中,李孟儒幾乎已經怒喝出了聲。
但料想中李熙寒重傷的場面終究是沒有出現,反而是他身邊的寒山夏揮劍擋在了他的身前,硬是接下了這道劍氣。
寒山夏的修為沒比李熙寒高出多少,此時正面硬接這一道劍氣一下子便受了很重的傷,幾乎連劍都握不住,他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翻騰,十分痛苦,眼前差點一黑,但還是憑借意志力站住沒有倒下。
出劍的正是站在平溪雨身邊的年輕弟子平溪蒙,雖然未能擊中李熙寒,但此時一劍得手,平溪蒙還瀟灑地保持著揮劍時候的姿勢,滿眼嘲諷地看著李熙寒和寒山夏二人。
眼神中包含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
“大膽,你們把這里當什么地方了!這可是我寒山劍宗的圣地宗祠!列祖列宗在上,你們竟敢在這里當眾出手擊傷我們的弟子?”暴脾氣的李孟儒哪里受得了如此挑釁,此時身上真氣狂溢,已經拔劍指向了平溪雨等人。
“是這小子不講規矩,冒犯我宗長老在先!”平溪蒙完全不以為意,只是冷冷地回應道,“此刻沒死已經算他運氣好了!”
“你!”李孟儒就要拔劍迎上去好好教訓這平溪蒙,卻被一旁的高遠山抬手攔了下來。
李孟儒此時已經怒極,沖著高遠山怒喝道,“師兄!咱們都被人家騎在臉上挑釁了!難道你還要就此忍氣吞聲嗎!”
“師弟,不可。”高遠山仍舊只是輕輕地說道,“這星月門長老修為深不可測,若是率然出手,只怕今天我全宗上下一千多人都得葬送在這里。”
“咱們一千多人,他們只有十個人!拿命淹也淹死他們了!”
“那樣的話我宗的力量豈不又得大損,還是在去前線之前。”
“我宗力量,我宗力量!師兄你能不能醒一醒!宗門最重要的骨氣和精神都喪失了,就算人能留得下來又有什么用!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到以前那意氣風發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