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掛在中天,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田禹策馬疾馳,一路向東,直奔朝陽門。
大伯建議他們從津門坐船,走海路去萊州府。
往常,這個時辰是皇城最熱鬧的時候,大街上熙熙攘攘。
可是現在大街上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店鋪都上了門板,在街頭一眼看到街尾。北面的戰場隱約傳來喊殺聲。
經過一家藥堂,田禹勒住了馬,出門只帶了銀子和干糧。現在兵荒馬亂,還是備一些藥,以防萬一。
田禹轉頭問道:“錢豐,這家藥堂是誰家的產業。”
錢豐是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對這里的大街小巷最為熟悉。
“公子,這一條街都是秦王家的。”錢豐回道。
真巧!
田禹命令道:“砸開門,咱們拿點藥。”
眾人齊聲應“喏”,燕飛早已經飛身下馬,一腳踹碎門板。
留下一個人在門口放哨,看守戰馬,其余人都沖了進去。
藥堂里空無一人,燕飛聽到柜臺下有動靜,一個翻身進去,揪出一個伙計。
伙計嚇得魂飛魄散,哆嗦著大叫:“軍爺饒命!”
田禹讓燕飛放下他,安慰道:“別怕,我們是秦王的軍隊,自己人,只是來拿點藥。”
伙計哪敢反對,一陣猛點頭。
燕飛他們從柜臺下翻出不少布袋,直奔百子柜搜尋藥物。諸葛行軍散、金創藥、跌打損傷膏、玉龍續骨膏……他們直接拉出抽屜倒進袋子里。
伙計縮在墻角,看著有些心疼,但是敢怒不敢言。
田衡看見有幾個布袋子上的標簽是芒硝粉、硫磺粉,喜出望外,直接拎在手里。又翻出一袋白炭。
看到眾人也找的差不多了,田衡招呼大家走路。
這時,錢豐從柜臺下翻出一個錦盒,打開一看是一條人參,急忙遞給田衡,“公子,你看看這參值錢嗎?”
田衡看了一眼,說道:“太子曾經賜給我大伯一條這樣的,應該不差。”
錢豐大喜,蓋上錦盒,扔進布袋里。
伙計這時候急了,畏畏縮縮地叫道:“軍爺,那,那已經被貴人預定了的。”
燕飛眼睛一瞪:“老子為秦王打江山,拿他一條蘿卜算什么?!”
伙計被燕飛兇惡的模樣嚇壞了,向后縮了縮身子,囁嚅道:“可是,這是,這不是……”
田禹一行人已經上馬離去了,伙計的話才說完:“可這不是秦王的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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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條街都是秦王的,那就給他添點堵!”田禹說道,一刀劈碎了一家店的門板。
眾人有樣學樣,縱馬走在兩旁,一路乒乒乓乓砸了過去。尤其是燕飛,拿的是四十斤沉的陌刀,一刀下去,碎片紛飛。
一路砸到街頭,田禹得意地說道:“等各路人馬進京,看到門板破碎,自然會進去的,這叫破窗效應。秦王這條街的東西就歸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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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門下,田衡的一個親兵早已經拿著令牌在等候,看到田禹一行人,立即命令打開城門。田禹急忙上前問大伯的行蹤。
“大人已經重新控制了旗下所有兵馬,現在分兵兩處,一處去解太子府的圍,一處去攻打德勝門。”親兵回道。
田禹看向北方,有幾處飄起了濃煙,喊殺聲不時隨風飄來,大伯應該在攻打德勝門吧?
“公子,大人說了,不許您回去參戰。如果您回去,就讓我們,呃,把您綁起來帶走。”錢豐在一旁說道。
田禹橫了他一眼,“行啊,你小子長本事了啊!”
錢豐躲在燕飛的身后,“公子,不信你問問燕大哥,大人是這么下的命令。”
燕飛一拱手,“公子,咱們出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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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大敞,田禹策馬飛奔而出。
心中郁悶,他只是埋頭趕路,不時抽馬屁股一鞭子。
眾人一路向東,路過通州碼頭也沒有停留。田禹的計劃是走津門,包一艘海船去萊州府。
京城外的世界依然安寧,農夫在田里勞作,只是往常絡繹不絕的商旅不見了蹤影。
策馬疾馳了半個時辰,田禹放慢了馬速。
錢豐慢慢靠上前,“公子,和您說一件事啊。”
看他吞吞吐吐的模樣,田禹打趣道:“怎么了?莫非京城還有個想好的,不舍得走了?”
錢豐臉一紅,“不是啊,公子,剛才我記錯了,咱們砸的那條街是首輔大人的,隔壁那條街才是秦王的。”
燕飛幾個人哈哈大笑,首輔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田衡卻冷笑道:“關訓的產業?哼!砸的好!這廝當了十年的首輔,秦王越來越囂張!陳天壽何德何能去代替我大伯?還不是因為他向陛下推薦的!”
“公子英明!”錢豐急忙拍上一記馬屁。
燕飛指著不遠處的一個莊子說道:“公子,咱們去那里歇息吧。”
田禹點點頭,激戰了一個上午,眾人都沒好好吃一頓飯,馬也跑累了,需要休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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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策馬走進莊子,卻看到莊口裝了鹿砦,有壯丁持刀把守。
有壯丁喝問:“你們干什么的?”
“老子是秦王府的,你們這是干什么,他娘的要造反啊!”燕飛呵斥道。
一個中年胖子急忙命人打開鹿砦,小跑著迎了上來:“各位軍爺,小人是莊頭,鄙姓成,名武,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自己人”?竟然是秦王的莊子。
田禹說道:“王爺不放心這里,讓我等來看看。”
“哎吆,真是讓王爺他老人家費心了,”莊頭陪著笑,拍著胸脯保證道,“糧草都準備好了,只等津門來的大軍來接收。”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
津門扼守帝都通往大海的門戶,駐扎了五千步兵、三千騎兵,津門水寨還有三千多水軍,沒想到他們也跟隨了秦王。
并且,津門的兵正向京城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