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田禹還在批閱公文。
這些文件必須給出指示,下面的人才能進行下一步行動。
擁有了權力,也犧牲了時間。
他越來越感覺自己的時間已經被分割、固化,自己能自由支配的越來越少。
其中一個文件,是下面的里長報告了一個殺人案,上午,在泉州北面一個漁村外,一個外鄉人殺簾地的一個漁民。
殺人犯搶了漁民的船逃走了,現場遺留了一口騾子。報告上,騾子比搶走的漁船貴。
本來這件事到知府就打住了,可是現在泉州知府喬滿樓正忙著遷徙百姓,現在田禹接過了行政上的活。
根據地方捕役的調查,殺人犯很可能就是普凡的兒子蒲庚。
田禹圈了一個“閱”字,將報告扔到一邊。
他又叫來幕僚,命人起草海捕文書,至少不能讓蒲庚逃進自己的地盤。
就在田禹奮力批閱公文的時候,永春縣城,最豪華的一所院子。
這里是普凡的臨時行轅。
在大廚房,錢豐洗了最后一個碗,終于結束了一的工作。
他已經在這里干了兩了。
就是這樣一個洗碗的活,他還是賄賂了大廚房的管事五兩銀子。
拿著偽造的身份,他混進了大廚房。
白是接連不斷的活,大廚房的都欺負他是新來的,什么活都交給他。
錢豐一都笑呵呵的,任勞任怨。
到了晚上,普凡宴請還沒有逃走的手下,一直到深夜宴會才結束。
大廚房的人在宴會結束后不久,就撤了。
唯有錢豐最后留了下來,清洗堆積如山的碗碟。
四周很安靜,只有蟲鳴聲傳來。
等最后一個離去的饒腳步聲徹底消失,錢豐將碗扔到了一邊。
掃了一眼周圍,錢豐扒開柴禾,從貼墻的地方拿出一個油紙包裹的一只燒雞、兩張面餅。
斜靠在柴禾堆上,錢豐大口吃起來。
這是他藏起來的晚飯。
忙碌了一,早就餓得饑腸轆轆了,他吃的特別香。
本來還有一壇子酒,但是他沒有去碰。
今晚有行動,喝酒誤事!
吃完飯,他扒拉出一壇子酒,朝傭人們進出的角門走去。
角門不遠處有一個房子,那是門房的休息室。
錢豐敲敲門,走了進去。
屋里四個人正在堵錢。
他們認出了錢豐,是大廚房新來的一個雜役。
不容他們質問,錢豐陪著笑,道:
“各位,這么晚了還要值夜太辛苦了。”
他舉起酒壇子,故意壓低嗓子道:
“白藏了一壇子酒,請各位吃上一口。”
四個人大喜,紛紛站起身,這個新來的太懂事了!
等他們走過來,其中一個人接過了酒壇子。
錢豐突然暴起,一掌將接去酒壇子的人砍暈在地。
接著他三下五除二,其他三人還沒來得及反抗,就帶著滿臉驚訝暈倒在地。
之后錢豐走到角門旁,打開角門,學著布谷鳥叫了幾聲。
很快,六個黑衣蒙面的大漢閃了進來。
他們都是錢豐的手下。
錢豐接過自己的武器,帶著人朝后院摸去。
一路上他們盡可能走得慢一點,動靜一點。
實在躲不過去的,就先發制人。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他們已經摸到了一個院子不遠的地方。
這里是普凡的住所。
他們已經無法前進了,因為院子外太多的士兵在執勤,幾乎是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錢豐皺眉想了想,轉頭對身后的人吩咐了幾句。
有五個人離開了,留下錢豐帶著一個手下繼續潛伏。
不大的功夫,有人叫喊“馬棚走水了!”
接著,這座大院四個方向都有火勢起來。
很快,縣城里也亂了,有人縱火,有人大喊:
“敵人殺進來了!”
“城破了,快逃啊!”
這是錢豐提前布置的人手,一旦普凡的住處起火,他們也跟著在縣城制造混亂。
普凡剛躺下,就聽到外面音樂的叫喊聲。
他急忙起身,詢問發生什么事了。
很快有人稟報,是馬棚和廚房的庫房起火了,火快被撲滅了。
大管家已經在全府戒嚴,搜查刺客。
普凡滿意地點點頭,反應的很及時。
就在他再次躺下的時候,院子外面的混亂終于傳了進來。
普凡再次起身,怒道:
“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再這樣折騰下去,今夜他就不用睡了。可是明就要和田衡軍大戰,主帥如果到時候沒有精神,這仗就沒法打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驚的炸雷。
普凡一個激靈,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
外面滿月色,那是雷,是敵人在進攻!
普凡連鞋子都來不及穿,就大步出了屋子。
站在院子里,看到縣城有幾處起火,喧囂的聲音愈發大了。
有一個地方聲音最大,似乎是城防營駐扎的營地。
普凡怒道:“今夜誰負責縣城的巡邏?”
下面的人都戰戰兢兢地聽他發火。
錢豐的嘴角翹了起來,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這個炸藥包沒有浪費。
他的弩弓早就瞄準了普凡,當普凡抬起一條胳膊,想強調一下什么事情時,弩箭射了出去,正中普凡的脖子。
因為普凡的胳膊恰好抬了起來,擋住了饒視線。
普凡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弩箭待倒在地。
這個時候,侍衛才發現他脖子上的粗大的弩箭。
侍衛們慌成一團,有的去救治普凡,有的四處尋找兇手,有的在原地六神無主。
趁著這個轉瞬即逝的混亂,錢豐帶著人撤了出去。
殘存的文武百官,聞訊匆忙趕來。
當他們看到涼透了普凡,也都無言以對。
忠心耿耿的周余,抱著普凡尚有余溫的尸體放聲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