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雷正捏著少年脖頸,身影迅速騰挪。
此地離著城池不遠,用不了多久便能趕到,他如此急切離去,自然不是怕了那許兵,更不是怕了那青衫男子。
只是此件法寶確實太過重要,說不定就是一枚品秩極高的寶葫蘆,內含什么神通,尚且不清,但絕對不凡。
所以萬不能出差錯。
帶回城北一脈中,就算不能為自己所用,也能給其中高高在上的某位真正山上修道天才,為此得個人情,自己也能獲得大筆獎賞,何樂而不為。
這還得好好謝謝那青衫道友,給了這么大個機緣,真是不太好意思。
看這青衫道友戰力似乎也不俗,可力壓那許兵,走的好像也是體修一脈的路子,只是實在不曾見過這人,更不認識。
不過那許兵還有更多狠辣劍招沒出,兩人之間真要廝殺,應該是五五開。
也只是五五開罷了。
楊雷鼻子一哼氣,對這兩人是有些不屑的。
他先前與許兵之所以廝殺的難解難分,原因只有一點。
他藏拙了。
不然僅憑許兵這個半吊子劍修,何德何能敢與他廝殺?
真要尋處無人地,好好搏殺一場的話。
他就要拿下這許兵的命!
城南劍修一脈,太白劍宗四子?
呵,除開排在第一,確實有些本事的靖正鴻,其余三人,不過是靠著好運得了把不錯飛劍的廢物!
臨著那處城池有些近了,遠遠看得見輪廓。
楊雷心神提起,警惕四周,萬不能在這最后一處出差錯,功虧一簣。
少年被他捏在手中許久,呼吸不暢下,神智已有些不清,快要暈厥過去。
魁梧大漢騰挪之間,耳旁發梢有風聲呼嘯而過。
風吹的有些大。
霎時,似乎又更大了一點。
太陽光暈縈繞,猛然一閃。
有一道折射陽光的劍光,朝著他的手臂驟然砍下。
楊雷驚駭,瞬間甩開捏住的少年,身子向下墜去,立于地面之上。
他定睛一看。
是那青衫客拿著許兵的飛劍。
楊雷面色有些陰沉,吐了口唾沫,不屑道:“這太白劍宗四子,果然都是些廢物,竟然連貼身飛劍都能被搶,自斃算了。”
少年被拋至地面,大口吸氣,神情慢慢清明,緩緩站起,看著陳九,不好意思道:“我被他偷襲了。”
陳九咧了下嘴角,甚是無語,“沒被偷襲你也打不過。”
少年濃厚眉毛皺起,思索一會兒,只得無奈點頭,“確實。”
陳九便扭頭看向楊雷,笑道:“葫蘆留下,我放你走,如何?”
楊雷手中葫蘆震顫,被他塞在腰間,扎起一道拳架,狂妄一笑。
“你以為打贏了那許兵,便也能打贏我?狗膽好大!”
看這青衫客除了手臂有一道傷痕,其余各處安好,應該是贏得輕松。
不過這許兵才剛入四境,跟腳都尚未扎穩,贏他又有何難?
拳出便能贏而已!
他身上有拳意涌出,撐得衣衫隆起,呼呼作響,大喝一聲。
“滾來受死!”
陳九眉頭皺起。
又一個不打不老實的。
他一拳悍去,楊雷接下,兩人又互換一拳,如春雷炸響,各退數十步。
又在剎那間迅猛突刺而來,沖擊在一起,拳腳相撞,道道拳意余波震懾而出,蕩起周遭落葉,有風卷殘云之勢。
陳九拳意越戰越濃,勢如那大江潮水,層層涌動,更漸勇猛。
兩人對拳,似疾風驟雨般。
陳九拳意堆積之下,漸漸穩壓一頭,驟然一拳甩去,直接將楊雷砸飛,摔入地面,猛然凹陷出一道大坑。
陳九甩了甩手。
這人是挺能打的。
魁梧大漢翻身而起,擦了一下嘴角鮮血,驀然獰笑,身子一顫,竟是膨脹一圈,肌膚更漸黝黑。
這便是體修凝氣的手段,所修煉的拳譜不同,凝氣展現出的異像便也不同,而決定凝氣高低的,便是體修對于拳譜拳意高低的領悟。
楊雷研習這斷山譜十數年,每日打上千拳,已是半數通透,所凝之氣自然不凡,已經能夠引起身體異變。
他本就踏入四境許久,如今凝氣,便有四境瓶頸之力。
這青衫客,如何與他對拳?
找死而已。
楊雷瞬息一拳至,如奔雷之勢,砸向陳九頭顱。
陳九不退反進,一拳反朝其頭顱悍去。
兩人打出血性,各不退讓。
拳意各自炸開!
兩人頭顱均是被打到一旁歪斜,嘴角噴出鮮血,只是身子穩穩扎緊,絲毫不動,又瞬間扭身,再換一拳。
各自橫飛!
李仙在旁邊看得有點愣,想要給陳九遞些療傷藥去了。
這打得實在有些血腥。
陳九牙被打掉了兩顆,吐出一口血水。
楊雷面色已是有些不好看了。
想不通。
為何自己已然凝氣,卻還是不能一拳打死這青衫客?!
他憤然捏拳,要一拳悍死這青衫客。
陳九搶先一拳砸來。
魁梧大漢身子又是橫飛,砸入山林巨石之中。
陳九身上拳意,便是越漸增多,真如濤濤浪潮,滾滾不息,層層累積。
這是他在淮水河畔,觀潮時悟通大半的武道,雖然還未完全領悟,但周身已經有些那種意思了。
只要你不能打死我,只要我還能出拳,那老子的拳意,便是只漲不跌,久盛不衰!
天下武道,從來都是這般霸道。
楊雷翻身而起,面色憤怒扭曲,不待他再有動作。
又是一拳直悍頭顱。
打得他轟然倒地,砸出一道大坑,身子與地面撞擊,又猛然彈起,被陳九單手抓住頭顱,高高舉起。
楊雷七竅流血,膨脹的身軀如泄氣一般,迅速焉癟。
陳九笑了笑,因為牙齒被打掉兩顆,有些漏風,說話渾糊不清。
“胡不胡?”
魁梧大漢有氣無力道:“服了服了。”
陳九取下大漢腰間震顫的葫蘆,戴在自己腰間,葫蘆便安靜不動了。
他將魁梧大漢慢慢放下,摸了兩下他的腦袋,臨走前又拍了拍,用那缺了兩顆牙的嘴笑道。
“鐵汁,刀不鋒利馬太瘦,尼害不配和我斗。”
他小跑到少年身旁,拿起那柄飛劍,一把丟到大漢身旁,叫道:“這把劍,幫我還給那人,你兩認識,應該沒問題吧。”
楊雷看了看陳九攥緊的拳頭,只能點頭。
陳九笑道:“謝謝好兄弟。”
他朝李仙打了個眼色,示意撤退,李仙似有所領悟,神情嚴肅微微點頭。
陳九剛想抬腳跑路。
李仙已經屁顛屁顛跑到魁梧大漢身邊,伸手抓住其脖頸,神情嚴肅,低聲威脅道。
“飛劍一定得送到,不能出半點差錯,懂沒?”
陳九在一旁看得無語。
他現在開始認真思考少年的腦袋到底有沒有問題。
楊雷被少年捏著脖頸,心中感情更是難以言表,瞅了一眼不遠處的陳九還攥著拳頭,只能無奈點頭。
“懂了。”
李仙這便松開手,慢慢走至陳九身旁,神情依舊嚴肅,似乎入戲太深。
陳九一巴掌朝他后腦勺打去,“別擱這裝深沉了,跑路了。”
他往山林處小跑而去,李仙背著個大籮筐,屁顛屁顛跟著。
留在原地的魁梧大漢身子緩緩爬起,臉色蒼白,擦掉臉上鮮血,咳了兩口血水后,眼神陰翳的看著兩人背影。
同時惹了城南和城北一脈,沒有靠山,還想在城中立足?
癡人說笑!
事后追責,有幾位修道天才的脾氣,可算不上好,出了人命,那也沒法。
畢竟這城池里,年年死的人也不算少,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有誰管呢?
反正死的原因只有一個,實力不濟罷了。
魁梧大漢瞟了一眼身旁飛劍,眼神陰翳,突然一腳踹去。
太白劍宗這些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