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油條。”
“拍攝已經開始了?”
“開始了。”
“我的天!那你為什么不早說!”
撲通一聲,任羽手里的漫畫掉到地上,她馬上彎腰,手忙腳亂的去撿,并同時著急的喊道:“先關掉,我還沒化妝!”
“我覺得咱們拍吃播,并不一定只拍吃的,一些比較有趣的生活情節也可以拍到里面。”
溫池穩穩的端著相機,像是沒聽到任羽的話,鏡頭對準她:“不化妝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也可以歸結到有趣的生活情節里。”
“溫池!”
任羽撿起漫畫,有些生氣的走到他面前,雙手一伸去遮擋鏡頭。
“好好,我不拍了,不拍了。”
見她真的生氣了,溫池只好尷尬的笑笑,無奈的放下相機。
任羽怒氣仍在,瞪著他:“最后說一遍,只拍吃的,不要拍其他的!”
溫池聳肩:“可是只拍吃的,根本沒人看啊。”
“廢話,我們才剛開始拍,當然沒人看,這一切都是正常的。”
“播放量不到十也算正常嗎?”
“萬丈高樓平地起,你見有誰是一步登天的?”任羽一邊解釋著,一邊拿出手機,打開了U站的界面,找到了他們上一期也是第一期拍攝的短視頻,展示給溫池看:
“播放量雖然不多,但至少有人評論了。”
“哦?”
一說到評論,任羽粉嫩的臉蛋上莫名多了一絲紅暈,喜滋滋的讀著視頻下面唯一的那條評論:
“哇!主播這是什么神仙顏值!側臉像楊冪,正臉像佟麗婭,我仿佛看到了我的初戀,愛了愛了。”
溫池皺著眉頭聽她讀完,然后幽幽的道:“這條評論……是我小號。”
“告訴我,你是在騙我。”
“額……我這不是為了給你增加信心么……”溫池干笑著,目光轉動,來到她另一只手的漫畫上,趕緊扯開話題:
“你看的是什么漫畫?”
任羽板著臉:“富江。”
“恐怖漫畫啊。”
“怎么,我不能看恐怖漫畫么?”
“那倒不是。”溫池輕咳一聲,正色道:“我覺得咱們既然做吃播,就要多了解一下關于美食方面的書籍和知識,再說了,你看的那些恐怖電影、漫畫什么的,都是假的,它們又不存在。”
任羽反問:“那奧特曼還是假的呢,你不是也照看?”
溫池臉色微紅,辯解道:“這不一樣。”
“有什么不一樣的?”任羽哼了聲,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結,轉而問道:“今天我們吃,嗯拍點什么?”
“我還是那句話,單拍吃播不行,一你不是大胃王,二咱們的經費也有限,吃不起那些昂貴的,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得從其他方面著手。”溫池放下相機,示意她坐下,然后一臉神秘的湊到她面前:“這個時代,凡事要講究噱頭。”
“噱頭?”
“對。”溫池點點頭,繼續道:“就跟有些視頻、廣告、小說的標題一樣,我們得讓觀眾、讀者第一眼就產生興趣。
比如‘震驚!妙齡女孩在公共場合做出這種事,圍觀群眾竟拍手叫好!’,‘水是生命之源,不喝水會怎樣,看完網友紛紛表示學到了’,再比如——”
“停!”任羽忍不住打斷了他,一臉古怪的道:“你不應該學攝影的,也不應該在這。”
“那我該去哪?”
“你應該去——算了,這種爛梗就不說了。”任羽自動跳過這個話題,說出了自己的疑問:“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果標題起的夠吸引人,但實際上內容卻與此大相違背,那觀眾豈不是要罵我們標題黨?”
“所以我們得真拍點有噱頭的內容。”
“拍什么?”任羽有些為難:“有些價格低但造型奇特的食物,很多人已經拍過了,我們想找不一樣的恐怕很難,你有什么好的意見嗎?”
“本來是沒有,不過剛才看到你手里的漫畫后,我有了一個肯定能吸引人的注意。”
“肯定?”
“沒錯。”溫池笑笑,然后故作陰森的道:“你看沒看過探險視頻?”
“哪一種?”
“就是那種半夜到廢棄醫院、老宅中探險的視頻。”
任羽愣了下,接著撇撇嘴:“拍那個還不如吃播呢,你也說了,鬼魂什么的都是假的,哪有幾個人看。”
“沒有我們可以自己制造啊。”溫池有些著急了,嘆道:“看來你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說完,他頓了頓,又接著道:“我們可以做一期‘獨自一人在傳聞鬧鬼的廢墟里錄制吃播’的視頻!”
“獨自一人?”任羽皺了皺眉,疑惑的問道:“那你呢?”
“我扮演鬼啊。”溫池越說越興奮:“你想想,原本枯燥、平平無奇的美食視頻,加入恐怖的元素,會變成什么樣?”
“會被封。”
“……”
“大哥,這都什么年代了,誰還信那個,你扮成鬼,別人一眼就能猜出來。而且你如果扮演的過于逼真有人信了,也肯定會投訴我們宣傳封建迷信。”
任羽對于這個提議的前景不是很樂觀:“我可不想剛起步,賬號就被封了。”
“那你說怎么辦?繼續拍這些普通、根本沒人看的美食視頻?”溫池苦口婆心的勸她:“大姐,你醒醒吧,現在拍短視頻的人有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千篇一律的話,我們永遠都不會有出頭的機會。”
“我再想想。”
室內瞬間安靜下來,兩人各懷心事,不再說話。
良久,還是任羽率先打破沉默:“對了,八月十六,今天是不是你生日?”
溫池苦笑:“你還記得我生日呢。”
“當然記得,我們可是朋友啊,你等一下。”說著任羽起身進了她的臥室,沒過多久便抱著一個小小的盒子出來了。
“這是什么?”溫池目光掃過鐵盒,試探性的問道:“送我的禮物?”
“嗯,打開看看吧。”
于是溫池拆開包裝,打開鐵盒,里面是一個造型很奇特、像表又像手機的東西。
任羽見他疑惑,隨即解釋道:“它是手機。”
“手機……”溫池拿出來,滿頭霧水的看著它:“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手機?你買的?”
“不是我買的。”任羽搖頭:“這是小時候我爸一朋友送的。”
“老古董啊。”溫池嘖嘖稱奇,放在手里好奇的打量著:“奇怪,我怎么從來都沒見過這種款式,網上也沒見過。額……話說它能打電話么?”
“不知道,回頭你插卡試一下。”
“那行,謝了。”溫池沒多想,收起手機,繼續之前的話題:“真的不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嗎?”
“我再考慮一下。”
“好吧。”溫池嘆了口氣,隨后再次陷入沉默。
無聊之際,他把自己的、以及任羽送的手機一并拿出來觀看,由于他此前的是智能手機,沒有工具很難把手機卡取出來,于是趁任羽思考的時間,他起身道:
“你先想,我去下手機店。”
“嗯。”
離開兩人合租的公寓,溫池步行前往附近的手機店,可沒走多久,他口袋里的手機就響了。
他下意識把常用的手機拿出來,卻發現不是。
鈴聲響起的……是任羽送他的那部。
“她沒說里面插卡了啊,而且這手機鈴聲也跟我的一樣,真是奇怪……”
帶著疑問,溫池看向手機。
出乎意料的是,手機上沒有歸屬地,沒有姓名,甚至連號碼都沒有,屏幕上顯示的,就只有兩個選項。
接聽、掛斷。
“什么情況?”
他撓撓頭,陷入思考,不過想了想,最終還是帶著困惑接通了。
“喂,喂?你好,請問你找誰?”
他以為是找任羽的,所以也沒有報出自己的姓名。
手機那邊大概沉默了幾秒,才響起了一個滄桑、又略帶嘶啞的聲音:“你……是誰?”
“我是溫池。”
這四個字說完,手機那邊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聽他不說話,溫池忍不住道:“你是找任羽的吧,我現在在外面,你等一下,回去我把手機給她。”
“不用了。”手機那邊的男人終于開口,但不知為何,語氣卻很奇怪的帶著幾絲激動和期待:
“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好,你說。”
“現在是幾幾年?”
對于這個問題,溫池一臉茫然,幾乎本能的答道:“2020年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