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與謝謹之都覺得,平南伯夫人和曹文衡母子若真想把謝映慧哄住,還是可以辦到的,問題是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現在的謝映慧,除了是曹氏的女兒,對后者有一定的牽制作用以外,還有什么利用價值嗎?
謝兄妹倆不知道平南伯府那對母子是怎么想的,但既然他們愿意花費心力去干這種事,定然有所圖謀。這事兒對謝映慧多半不會有什么好處。她從馬車下來后,言談間對母親怨氣仍在,只是覺得自己未來在平南伯府有了保證罷了。恐怕車中人并沒有為曹氏說什么好話,僅僅是拿話哄住謝映慧,勸她回平南伯府而已。至于她回府之后,會與曹氏如何,那就很難說了。
而桂珍身為曹氏的心腹大丫頭,居然能受平南伯夫人母子倆的差遣,來演這一出戲,也不知道曹氏是否知情。隨馬車前來的,還有曹氏的其他下人。這是否說明了,曹氏對手下人的掌控力,其實并沒有她自己以為的那么高呢?
如果她身邊的人都聽從平南伯府的調遣,那即使她嫁給了方聞山,也未必能擺脫娘家的影響吧?
謝心想,曹氏費盡心機離開待她極厚的謝家,得到的卻是這樣的結果,也算是報應了。
不過,這又與他們兄妹有什么關系呢?
謝謹之看了看天:“今兒天氣不錯,還有風,應該不會太熱。我們回去干活吧?”
謝應了一聲,與他一同往門里走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馬車駛近的聲音,一個有些陌生的女聲響起:“二少爺,二姑娘!”
謝與謝謹之齊齊回頭望去,發現原來是謝映容新買不久的丫頭蜜蠟。兄妹倆對視一眼,頓時都猜到了蜜蠟所在的那輛馬車里,坐的是誰。
她這時候到大宅來做什么?
謝映容在蜜蠟的攙扶下,款款走下了雇來的小馬車。她看起來精神很好,穿戴得十分斯文體面,看起來就象是個中等官宦人家的千金,雖無金珠華服,整個人的氣質就與小家碧玉大不相同。
她微笑著向謝與謝謹之行禮:“二哥哥,二姐姐,你們怎么在這里?”
謝看了她幾眼,心想這姑娘又有什么新的花招了?
謝謹之微笑著回禮:“三妹妹早,三妹妹怎么會過來?先前也不打發人來說一聲,我們也好有個準備。”
謝映容一臉靦腆羞澀地道:“我之前也沒想到的。老太太忽然吩咐我過來,說是要取些家常衣物首飾用品回去,預備過兩日家里待客時用。原本老太太還打算到外頭找人做的,可后來想想,外頭人做的衣裳,如何能跟我們自家的東西比?如今東西既然都還回來了,再到外頭做新的,不是白費錢了么?老太太教導我,說要勤儉持家。這不,特地打發我來取東西了。”
謝:槽多無口。
謝謹之仍舊微笑著:“原來如此,老太太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既然有現成的東西,確實沒必要另外做新的。”能讓謝老太太和謝映容少花些銀子,也是好事。就是不知道她們拿回家里原有的東西后,會不會隨意揮霍掉?
謝映容帶著蜜蠟,隨謝與謝謹之進了謝家大宅的門。她既然奉命而來,自然是要往金萱堂去的。不過不等她轉身換方向,謝謹之就先開了口:“我母親這會子應該在正院呢。”他雖然只說了這么一句,但謝映容想要直接去金萱堂的打算就落空了,她必須先得去向文氏請安。
謝映容臉上微笑不變,應了一聲,便隨謝與謝謹之去了正院。
文氏對謝映容主仆的到來也感到很驚訝,昨日隨謝璞去謝老太太處辭行時,后者可沒提起這件事。不過謝老太太時常想起一出是一出,文氏也沒多想,便笑著說:“這是應該的。后日毛掌柜就要帶人來整修金萱堂了,沒有十天八月的功夫,老太太只怕沒法住進去。這么長的時間,是該取些家常用品回去,也省得老太太在外頭不方便。另行采買的話,一來是外頭的東西未必有家里的好,二來,也太耗費錢財了,還是沒必要的花費。”
謝映容連忙笑著點頭:“太太說得是。老太太正是這個意思。”
文氏道:“既如此,容姐兒就帶著人去金萱堂收拾吧。我再派兩個人過去幫你。那些粗重活計,你就不要動手了。”
謝映容忙道:“不必勞煩太太了。我有蜜蠟幫手,就已經足夠了。這回過來,原也沒打算帶太多東西回去,就是把老太太的一些衣物首飾,還有家常用慣的貼身物件收拾一些出來罷了。橫豎這宅子已經回到咱們自家人手里了,日后若還需要什么東西,老太太再打發人來取也方便。倒是我來的時候,是在街上雇的小車。若要帶著值錢的細軟回去,外頭的車就未必可靠了。宅子里應該還有我們家從前的馬車吧?能不能派一輛送我?若是能再打發兩個有力氣的下人替我搬箱子,那就更好了。”
文氏覺得這都是小事,便一口答應下來,隨即吩咐人去叫蔡老田,讓他不拘哪家,上別人那里借一匹馬回來拉車。謝家如今不缺馬車,只是沒有馬罷了。
正事吩咐完了,文氏又留謝映容說兩句閑話,囑咐她在謝老太太跟前侍疾,若是謝老太太有什么需要,不必她老人家親自開口,謝映容就該私底下先遞話過來了。但同樣的,若是謝老太太遇到什么不順心的事,謝映容也該多多開解,不要由得老太太任性發脾氣什么的,有損她老人家的身體健康。
謝映容有些心不在焉地,隨口就答應了,還笑笑說:“老太太其實也沒什么不順心的事兒,就是想念兒孫們罷了。太太平日若是閑了,不如多帶兄弟姐妹們過去看望老太太?有兒孫們相伴,老太太心里只有高興的,哪里還會發什么脾氣呢?”
謝斜了她一眼,心想這話也未免太假了。文氏要是帶著他們兄弟姐妹過去了,老太太怎會放過耍威風的好機會?越發要多發幾回脾氣了。倒是謝映容自個兒,可以趁機歇口氣。
文氏面上也露出了尷尬的笑容,她回想這段時間,去給謝老太太請安的次數確實少了,一來是忙著給謝璞準備行囊,二來也是因為謝璞和兒女們都勸過她,不必在老太太面前太過退讓,答應對方太多無理的要求。
謝映容眼見著文氏不說話,還有些驚訝,若是往日,這會子文氏早就擺出誠惶誠恐的樣子來,一口答應要每日去給謝老太太晨昏定省了,絕不會沉默的。不過,謝映容如今的注意力都在別處,也沒多想,就要起身告退。
這時候,謝徽之走了進來,看到謝映容,面露意外之色:“你怎么也回來了?今兒是什么日子?才送走了大姐,三姐又上門了。”
謝映容一怔,隨即面色一變:“你說什么?大姐姐……回來過?她來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