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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幾日,天氣晴好。晚上,蕭瑞又一次到謝家來探望未婚妻謝慕林。
他微笑著問謝慕林:“近來天氣和暖,春風怡人,雖然還未到三月三,但山野間的花都已經盛開了,景致甚好。前兒郡主就陪著王妃與袁家兩位夫人去了郊外踏青,玩得很是開心。過幾日便是我休沐,謝二妹妹可有興致,也到郊外走走?我陪你去瞧瞧香山春色,與江南山水相比,另有一番意境。”
謝慕林聽得挺向往的:“好呀,回頭我去跟爹爹與娘說,多半是沒問題的,只是需得當日來回。倘若要在外頭過夜,那就得捎帶上所有的兄弟姐妹們了。”
蕭瑞笑道:“先在近郊地方看看景致,若是玩得開心了,下回再找個好時間,連帶你們一家都出城住上一晚。你們家二老太太就是在北平長大的,對這里的景致,想必比我都清楚呢!”
謝慕林欣然點頭。她近來時常聽到嗣祖母宋氏在跟姑姑謝梅珺商量,找個時間去昌平老家小住些日子,賞賞春光,等過了清明,祭完了先人再回城不遲。宋氏等人若真要去昌平,少說也得一兩個月的功夫,要一家人出城玩,就得盡快了。
不過,看到蕭瑞有心情搗鼓出城踏青這種事,謝慕林便不由笑著問道:“近來不忙了嗎?沒想到你竟然有時間出城玩耍了!”
蕭瑞微笑:“確實比先前清閑了不少。父王也跟我說,趁著這會子還算悠閑,該玩的就玩,該逛的就逛吧,他不久之后就得公開我的身份了,到時候我只怕不能再象如今這般自在,想上哪兒就上哪兒了。”
謝慕林不由驚訝:“可以公開了嗎?我以為你還得等上一年半載,才能公開身份呢!怎么忽然就有了信?是京城方面有旨意了?”皇子奪嫡之爭的結果還未出來吧?不是說要迷惑眾皇子們,讓他們以為自己爭不到儲位,也還有燕王嗣子這條退路,所以不會走極端?皇帝這么快就松了口?
蕭瑞告訴她:“只是公開我燕王之子的身份而已,并沒有正式冊封我為燕王世子的意思。其實這也是不得已。原本皇上確實有自己的打算,可蕭夫人與蕭琮因為蕭琳,選擇了站到三殿下那邊,他們母子是知道我身世的,自然不會再為我隱瞞下去。既然三殿下都知道我是燕王之子了,又何必再藏著掖著呢?讓他以為燕王雖有子嗣,卻并非正妃嫡出,皇上依然打著過繼子嗣繼承燕王府的主意,未必是壞事。這種事是舊例了,在本朝并不新鮮。皇上心里還在忌憚蕭家呢,哪怕奪了蕭家的兵權,也得繼續提防蕭家在軍中的威望與人脈。即使蕭將軍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也仍舊擔心,哪一日他就會因為血脈親情,選擇了站在三殿下那邊,違背了皇命。”
其實蕭瑞自己也隱隱有所察覺,從他的身世曝光的那一刻開始,皇帝對蕭明德的信任就打了折扣。皇帝之所以遲遲不肯公布他的身世,不肯盡快冊封他為燕王世子,也是希望三皇子與其他的皇子們以為燕王世子之位還未有人選,他們哪怕是爭輸了,也能有一個手握實權、與北方土皇帝無異的退路可走。為了能在失去皇位繼承權后,仍舊勝過其他奪嫡落敗的兄弟,爭得這條退路,皇子們自會謹言慎行,遇事都不會走極端,把自己的路給走絕了。皇帝雖然對未來的儲位歸屬有自己的想法,但他還是希望所有的兒子都能幸存下來的,萬萬不想看到他們自相殘殺的慘劇。
蕭瑞對皇帝的想法不予置評,只是心里有些不大以為然。他覺得,皇帝可能低估了自己兒子們心狠手辣的程度。三皇子不是省油的燈,其他幾位,又哪里是易與之輩了?
謝慕林不知道他內心的想法,還在為他打抱不平:“皇上這是什么意思?只承認你是燕王庶子,不肯封你為世子,是想讓人知道,他還打著過繼皇子來繼承燕王府基業的主意?他固然有自己的理由,但這對你也太不公平了!這幾個月以來,北平府里知道你身份的人已經不少了,大多把你當成是燕王府未來的主人。倘若皇帝那邊忽然露出了要另選世子的意思,別人又會如何看你呢?!京城的穩定固然重要,但北平距離邊關這么近,又有重兵駐扎,這里的穩定更重要吧?!”
蕭瑞笑笑,道:“我倒是覺得沒什么。王府普通子弟的婚禮,比起親王世子的婚禮要省事多了。我素來知道你是個最怕麻煩的,心里倒更希望能與你有個輕松些的婚禮呢。反正一樣是要告祭祖先,能戴輕些的鳳冠,穿輕些的禮服,難道不好么?”
這個理由嘛……倒是相當實際的。
謝慕林想了想,面色緩和了不少:“這倒罷了。我就怕你會受委屈。要是你自己覺得沒關系,那我也不會多說。其實我倒不是有多么看重那個燕王世子的名頭,只要你將來能過得自在,做一個小小的郡王也挺好的。”
蕭瑞笑了,拉著她的手:“我的夫人都能說出這樣淡泊名利的話來,我自然更不會在意那個世子的虛名了。放心,別人的閑言碎語,我才不放在心上呢。我在乎的只有你而已。”
謝慕林臉上微微一紅,嗔道:“少說甜言蜜語了,我這幾天都在思考一件事,正要跟你說正事呢!”
蕭瑞忙正經端坐,只是手還拉著她的手:“是,夫人請說。”
謝慕林輕啐了他一口,把手抽了回來,方才壓低聲音道:“既然你的身世在眾位皇子那兒都不再是秘密了,他們便知道燕王嗣子這條后路并不是一定留給他們的,他們的選擇權少了許多,那心里是不是會更急切?”
蕭瑞笑笑:“說不上有多么急切。太子殿下自然是不認為自己會被廢的;二皇子卻已清楚自己前路昏暗了,只差是被出繼到某家宗室,還是直接被廢為庶人罷了;三殿下依舊在力求證明蕭貴妃的清白;四皇子則一如既往地跟在皇上身邊讀書視政。”他頓了頓,“其實朝中文武百官,對于將來儲位的歸屬,都早就心里有數了。如今只等廢儲一事定下,推舉新儲的奏折便會呈上。”
謝慕林把聲音壓得更低了些:“那你覺得……其他三位皇子,真的會坐視四皇子成為最后的贏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