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婚事已定,這回就算要回京城,也是以有夫之婦的身份回去,謝映容仍舊對于能回京城這件事興奮不已。
她上輩子就沒離開過京城,這輩子雖然離開了好些年,但仍舊對那個繁華富庶的城市懷念不已,就盼著能早日回去。更別說,萬隆總要回去了,才能更好地為三皇子,為未來的新君辦事!若總是留在燕王府當差,只象是出公差一般,奉命入駐京城,天知道什么時候燕王府一紙召令,就把他從三皇子身邊叫走了呢?!
況且,若萬隆能成為兵部官員,不再是區區一個燕王府的隨員,日后便能與燕王府劃清界限了。等將來燕王府出了事,他不會受牽連,想撇清也會更容易。再說了,萬隆若成了正經的朝廷官員,身為他妻子的謝映容,便也成了正經的敕命夫人。等他再往上升一品,她就是誥命夫人了,說出去臉上也有光呀!
二姐謝映真的未婚夫蕭瑞就是正經的五品武官,因此謝映真嫁過去就直接是五品誥命了。謝映容想到自己婚后身份地位不如她尊貴,心里就怎么都不得勁兒。如今可好了,萬隆進了兵部任職,將來再得三皇子賞識,自然是平步青云,她這個妻子也會跟著沾光,哪里還用得著在意謝映真一個區區五品誥命?!等到新君繼位,萬隆以擁立之功,飛黃騰達之際,她就更加不用把娘家任何一個姐妹放在心上了!
謝映容想到未來的美好前景,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向往的光彩。她連忙起身向文氏與兩位姐姐道了個萬福,細聲細氣地說:“婚禮如此倉促,都是為了萬三哥的前程,實在是不得已。屆時……就要辛苦太太和兩位姐姐為我操辦了,映容在此先行謝過。”
謝映慧涼涼地道:“你要謝就謝太太吧,只怕還要再謝一謝四妹。到那個時節,我跟你二姐姐只怕都已經出嫁了,就算能回娘家稍加幫襯,也不會是最辛苦的那一個。”
謝映容剛剛蹲下身去,聽得謝映慧這話,臉上就僵了一僵,干笑著把禮先完了,才道:“雖說小妹的婚禮在姐姐們后頭,但這種事又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辦成的,少不得要從姐姐們出嫁之前就開始忙活,自然還要倚重兩位姐姐的幫襯呢。這個禮,小妹可一點兒都沒行錯。”
“那倒還真的沒行錯。”謝映慧想起這個庶妹從前給她們姐妹帶來的麻煩,撇了撇嘴。
謝慕林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大姐與三妹之間氣氛古怪的對話,嘗試扭轉話題:“娘是不是想到什么事了?怎的一臉愁容?”
謝映容與謝映慧聞言下意識地朝文氏看去。
文氏長長嘆了口氣:“這日子也太趕了些。若是能在明年開春后,再辦婚禮,不但我們籌備起來能更從容,就是容姐兒這個做新娘子的,也能少受許多罪。你們都在北平度過一個冬天了,知道這里的冬天是什么滋味。想想容姐兒出嫁的時候,還要坐花轎出門,一路上寒風凜冽的,就是沒遇上風雪,那也夠遭罪的了!
“至于喜宴上的席面,就更不好辦了。大冷天的,誰會在露天里吃酒席?可若是在屋里擺席,萬家又哪里有那等地方?若換了是我們謝家娶媳婦,我還能上外頭租個好園子,蓋個大大的喜棚,多擺上些炭盆火爐的,絕不會冷壞了前來賀喜的賓客。可如今是萬家做主家,萬太太那脾氣……她能用心給隆哥兒好好的辦?!只怕連新房,她都不會安排利索了。到時候受罪的,還不是容姐兒么?!”
這話說得謝映容也跟著色變了。萬太太的脾氣,她也是領教過的,十分確信對方絕不會甘心看到萬隆風風光光娶媳婦。再說了,萬家兩個嫡出的少爺都還未成婚呢,萬隆就要搶先一步,萬太太心里又怎會高興呢?難不成真的要任由萬太太胡鬧,讓自己一生唯一的婚禮草草完結?!
謝映容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謝映慧若有所思:“若是萬太太不肯好好地辦這場婚禮,咱們也不是非得在今年冬天趕著把三丫頭嫁出去吧?大不了等萬隆去京城上了任,我們再把三丫頭送過去完婚?哪怕是家里不能人人出席,好歹場面上不至于太難看,又能避開冬天的酷寒,叫萬隆與三丫頭兩人都能好受一點。”
謝映容聞言又忍不住拉長了臉。她若能在今年嫁給萬隆,憑什么要拖到以后?萬一拖著拖著,拖出變故了可怎么辦?!再說了,她在北平出嫁,便是北平布政使家的千金,全城的達官貴人都能前來賀喜。若改在京城出嫁,連謝家人都未必能到齊,更何況是其他親友?到時候的排場也太寒酸了些!她嫁給萬隆,要忍氣吞聲受惡毒嫡婆婆好幾年的蹉摩,已經很委屈了,怎么連這點風光都不留給她?!”
謝映慧難得為這個庶妹著想一回,卻看到對方露出了嫌棄的表情,也忍不住黑了臉,閉上嘴不肯再多言了。
文氏露出了猶豫的表情:“倘若是把容姐兒送去京城完婚,別的倒罷了,老爺就沒法送女兒出門子了。況且萬隆也是老爺欣賞的后輩,若不能親眼看著他倆成婚,老爺一定會覺得遺憾的。”
謝慕林沖母親眨了眨眼:“我看燕王府那邊的意思是,希望萬隆完婚后再去北平上任。他若娶了謝家女,便與蕭二哥成了連襟,即使不再在燕王府當差了,回京后進了兵部,也依舊跟燕王府保持聯系。若是他不小心在京城得罪了什么顯貴,平昌侯府是不可能替他出頭的,燕王府卻還能保一保他。再者,出身侯府又年輕未婚的武官入兵部任職,只怕不少人家都會盯上他,即使明知道他早有婚約在身,也未必沒有人用些歪門邪道的法子,招他做了女婿。燕王府對萬隆寄予厚望,不希望他在婚事上頭有什么差錯。”
謝映容頓時渾身一震,大聲道:“我不在乎北平的冬天苦寒!即使婚禮排場略寒酸些也無所謂!只要萬三哥待我一心一意,便是跟著他受苦,我也甘之如飴!”
謝映慧在旁嗤笑了一聲。謝徽之兄弟幾個都忍不住皺眉頭。文氏無奈嘆氣:“那我就去跟萬親家好好談一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