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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佳媛這幾眼瞪過去,就把藍綾給瞪過來了。
朱佳媛看著藍綾眉眼彎彎地笑著走過來,一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卻也沒能讓對方走慢一點兒。
不過藍綾只是笑著跟她輕描淡寫地打了個招呼,接著注意力就都集中在謝慕林身上了。她客氣友好地跟謝慕林相互見禮,口稱“堂嫂”,說兩人一年多未見了,堂嫂風姿更盛去年神馬的……總之說了不少好話。謝慕林從前跟她關系還算不錯,也客氣友好地應酬回去,夸了一番對方的容光煥發。說起三皇子的婚期似乎已經定下了,就在明年春天的時候,謝慕林也順道說了聲恭喜。藍綾意思意思地露出了幾分害羞的表情,寒暄完畢,也就告退回席了。
離開之前,她含糊地跟謝慕林約了下次找個更合適的場合詳談離別后的經歷。謝慕林回了個好說,再約,便目送她離開。
朱佳媛被藍綾忽略了個徹底,臉都黑了,等人一走,就立刻向謝慕林抱怨:“她這算什么?簡直目中無人!”
謝慕林啞然失笑,安撫她道:“想必她也知道在汾陽王府需要避諱些,所以不好與你太過親近了,怕叫人說閑話。”
朱佳媛才不會接受呢:“她要是真怕人說閑話,壓根兒就不該來!”忿忿地輕啐了藍綾的背影一口,“都快要出嫁的人了,還這么四處亂跑,未過門便與夫家親族交際,還管嫂嫂叫嫂嫂,真是不拿自己當外人!好不知羞的東西,何家二小姐的婚事還沒傳開呢,她就不出門了,從前的何大小姐也是個懂規矩的,哪位皇子妃象她這么不講究?!”
謝慕林輕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好象快開席了。我瞧汾陽王繼妃在主桌上瞪你呢,郡主還是快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吧。”
朱佳媛回過神,果然看到繼母在往自己這邊看,沒好氣地說:“這母子三人如今看似溫順老實了,實際上沒少在私底下使見不得光的小手段。我只盼著他們以后攀上的靠山早日倒臺,也好叫他們知道自己只是在做白日夢而已!”
她告別謝慕林,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繼續看著艷光四射的藍綾不順眼,偶爾跟要好的堂姐妹們聊聊天,又或是與關系不和睦的堂表姐妹們拌個嘴,一如往日里她所參與的每一場宗室宴席般。
而謝慕林這邊,自打宴會正式開始之后,她就耳根清靜了許多。今天的壽宴是正式的大宴會,并不是什么賞花會茶話會之類比較悠閑的場合,所以每位來賓都有固定的座位,也沒什么請各家閨秀表演節目之類的才藝比拼,更沒有需要顯示各人才學的行酒令活動,大家就是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齊齊向主人家恭賀敬酒,說些道賀的話。私底下,大家頂多就是跟左右兩邊的鄰居聊個天,大部分人都不會離席竄門,不過各家的小輩倒是可以往長輩身邊去。
汾陽王府請了京中有名的戲班子,給眾位上了年紀的女眷們表演熱鬧又喜慶的戲碼,不喜歡看戲的人可以專心吃菜品酒。謝慕林左右兩邊坐著的女客都是郡王妃,只是一個安安靜靜地專心吃菜,除了與自己帶來的丫頭小聲說話,不怎么跟人閑聊;另一位是跟著婆婆來的,戲一開鑼就跑到婆婆席上去侍候婆婆用膳,并給婆婆講解戲文了。
謝慕林之前跟人應酬來往,腦子已經有些頭暈腦漲了,眼下也非常享受這片刻的寧靜。汾陽王府的菜色還是挺不錯的,難得的是這樣冷的天氣,上的菜明明不是鍋子,卻竟然多是熱的,連盤子都是溫熱的,顯然保暖措施做得很好。女賓席上的酒水都是果酒,并不醉人,聽說非常適合女子飲用,多喝還能養生,能讓人臉色紅潤。這話是真是假,謝慕林也不清楚,但酒不難喝,她也就意思意思地多喝了兩盞,只覺得身上暖乎乎的,倒是不覺得昏沉。
這場壽宴中規中矩,期間沒有發生什么大意外,女賓之間發生個口角,撞掉個杯子,酒水污了裙擺之類的,那都是小意思了。反正汾陽王太妃帶著汾陽王繼妃掌控全場,沒有鬧出什么事來。
這可以說是相當令人欣喜的結果了。
謝慕林準備坐上馬車返回燕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但還未到宵禁時分。她笑著友好地跟今天剛認識的幾位同輩堂妯娌道別,對永齊郡主以及她那一伙人的冷眼視若無睹,再跟馬家妯娌親親熱熱地說了一番話,方才離開了汾陽王府。
回到燕王府后,她也顧不上回房梳洗,自忖身上并沒有什么難聞的酒味,人也還很清醒,便先去前院見了公公燕王。丈夫朱瑞也在場,早已備好了解酒湯,一見妻子進門,就殷勤地捧著解酒湯迎了上來。
謝慕林笑著先給燕王行過禮,方才坐下喝湯。
朱瑞關心地問:“如何?今兒沒人找你麻煩吧?”
謝慕林搖搖頭,放下湯碗擦擦嘴邊:“說不上找麻煩,有人待我冷淡些罷了,但我也同樣會冷淡回去。不過是客套地應酬罷了,我又沒什么需要求著人家的,還用得著賠笑討好不成?”
燕王點了幾家王府的名字,問:“這幾家的女眷可有為難你?”
謝慕林便把那幾家王府的太妃或郡王妃在自己離開后的評論說了出來,道:“雖然有幾位王妃和郡王太妃沒有明著說我壞話,但聽她們的語氣,顯然也在習慣性地貶低王妃呢。就算夸我兩句好,也不過是為了捧一踩一,心里還是要拿王妃做個筏子。”
燕王冷笑了一聲:“她們從前就跟王妃過不去。”
這幾位王妃和郡王太妃雖然頭銜不同,但其實都是同輩的妯娌,同時也是燕王妃的妯娌,乃是在先帝末年參與過奪嫡的幾位皇子的遺孀或配偶。燕王妃的娘家有親屬昔日曾經是其中一位皇子的屬官,那位皇子事敗后被賜死,屬官全都遭了殃,岳家被殃及池魚,幸好岳云笙得蕭明珠相助,嫁給了燕王為正妃,岳家人跟著離開了京城,前往北平安家,方才逃過一劫。
皇帝登基之后,見那位亡兄的妻兒還算老實,為了表示新君的寬仁,便封了侄兒一個郡王頭銜,其母便也順勢成了郡王太妃,慢慢地把日子重新過起來了。只是吃了幾年的苦頭,這位郡王太妃回頭看見燕王妃進京時的幸福模樣,想起自己年輕守寡,娘家幾乎不剩什么人,對方卻全家逃過大難,如今夫妻恩愛,一時心理不平衡,便拉著幾個同樣逃過大難的妯娌為難起燕王妃來。
燕王妃當初心中有愧,一直對這些妯娌忍讓有加,從不跟丈夫抱怨什么,頂多是受不了,便少到京城來就是。可誰也沒想到,這幾位王妃、太妃如此執著,即使燕王妃沒來京城,見了她的兒媳,也要隔空踩她幾腳。
這就讓燕王有些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