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仙閣,書房。
賈蘭和賈環聊了一會兒,便回去了。
而賈環則是開始過問府里過年要用的東西準備得如何了。
一連幾天,直到除夕夜,他才不用再忙。
大年初一,賈環去到榮國府,簡單拜了個年,順便和賈母,賈赦,賈政,賈璉,賈寶玉,邢夫人,王夫人,李紈,薛姨媽,寶釵,鳳姐,賈蘭,迎春,探春,黛玉等人一起吃了個飯。
原本除夕夜這天,賈母派人來請,說是兩府一起過年了。
但是念及秦可卿,所以委婉拒絕了,大年初一沒有人會去走親戚,所以也就挑了這個日子,在一起聚聚。
大年初二,王家來拜年。
大年初三,史家前來拜年,就連好久沒見到的史湘云,也被保齡侯一起帶來了,隨后因為賈母想念史湘云,將其留在榮國府玩一段時間。
大年初四,薛姨媽請東道,兩府除了秦可卿未去之外,全都集中去了梨香院,最后那里撐不開,所以又將宴席搬倒了榮國府的大花廳。
大年初五,一直到正月十三,與賈府交好的公侯府邸錯開前來,而賈環一連半個多月勞累,也在正月十四這天稍微輕松一點了。
坐在鐵爐子前,陪著黛玉,說話,而惜春正和院子里的丫鬟們聊天說話。
靜靜地聽著遠處省親別墅里的吆喝聲,他的心情也慢慢平靜了下來。
“你真不過去看看?那邊忙得熱火朝天的,昨兒個還聽外祖母念叨你,說你不看榮國府的面子上,也得看看宮里賢妃娘娘的面上過去幫幫忙才是。”黛玉輕聲說道。
聞言,賈環眉頭微微一皺,隨即舒展開來,身手輕輕拍打著黛玉的小手,微笑道:“不想去,老祖宗就是閑的,說這些,自家人知自家事,我不去對大家都好。
再說了,她老人家也就是叫得兇,你信不信,只要大臉寶在她身邊陪著她,她什么都想不起來。”
“噗嗤。”
黛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呀,還是這么記仇,說到底是一家人,東西兩府如今還在一個族譜之上,你又是賈家的族長,你若是不露面,恐怕以后還不知道別人怎么嚼舌根呢!”
“放心吧,這些風言風語,落不到我的頭上,明日便是賢妃娘娘回家省親的日子,西府那邊必然是忙得不可開交,哪有閑心說這些?
再者說了,整個園子還是我讓林之孝監管修建的,在外人看來,這就是賈家齊心協力辦好的差事兒。
至于西府里那些愛嚼舌根的,誰敢在我面前說這些,眼不見為凈,就當沒發生過就好了。”
見賈環心里已經有了主意,黛玉便甜甜笑道:“你心里有數就好。”
“這是當然的,說不定我不去,二太太才高興呢。
大年初一那天,你是沒見到她那眼神,恨不得將我撕碎來吃肉一般。
我若是去了,搶了她家大臉寶風頭怎么辦?”賈環壞笑道。
“你呀,真真是個狹促鬼,不過,說真的,這些日子以來,我看大臉寶一舉一動,似乎都正經了許多,想來經過秦鐘的事情后,他也算成長了。”黛玉又道。
然而,對于黛玉這話,賈環只是笑了笑,并沒立刻答話,略微沉默了片刻,這才開口說道:“他如今倒是不錯,但我收到消息,襲人有孕了!”
“襲人?她不是被秋后問斬,今年秋收之后就斬立決嗎?怎么?”黛玉吃了一驚,若不是她思維跳躍,都被嚇著了。
“是啊,不過,這也算是歷史遺留問題了啊。
根據手下人打聽得到的消息,襲人在送入五城兵馬司的大牢之前,就已經懷上了。
有人想借此事,趁機攻訐賈家和賢妃娘娘,所以特意給隱瞞了下來。
若非皇上圣明,當機立斷,直接在金殿之上一錘定音,一旦這樣的事情真的暴露出來,這會造成什么影響和后果?”
說到這兒,感覺到口有些干,又見黛玉臉上的急迫,他趕緊喝了一口茶,又繼續說道:“這事兒具體是誰,我只有個大體的猜測,畢竟對方在這件事兒之中并未暴露太多。
另一個,襲人的口很緊,我派了幾波人,她都沒有松口,只是用手護著自己的肚子,想來她是想留下肚子里的孩子。”
“哎,女子本弱,為母則剛。
以前她還在碧紗櫥里時,就覺得她對大臉寶存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沒想到居然真的珠胎暗結,走到了這一步。
對了,大臉寶不知道這事兒吧?”黛玉感嘆一聲,隨后又問。
聞言,賈環點點頭:“他不知道,榮國府里沒一個人知道這事兒的。
按理說,不管是為了賈家的聲譽,還是為了宮里的賢妃娘娘,我都應該派人將她肚子里的孩子扼殺。
但是,說到底,她雖然手中染血,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又是賈家的血脈,直到現在,我都還沒有一個比較好的解決辦法。”
一聽賈環要扼殺襲人肚子里的孩子時,黛玉心里揪了一下,她是善良的,哪里見得這些?
但最后又聽他有些猶豫,心里也就微微松了一口氣,輕聲安慰道:“你也別太煩惱了,這事兒可大可小,畢竟涉及到一條人命。
現在唯一的辦法,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保住襲人肚子里的孩子,但又不讓人聲張出去。
若是可以,也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聽完黛玉最后的話,賈環沉思片刻,當即點頭說道:“這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只是這件事兒背后有人操縱,若是不小心,就會弄得人盡皆知。
榮國府那邊,老祖宗和兩位老爺均不知情,一旦這事兒被人說漏了,我夾在中間估計會弄得里外不是人。
而且,老祖宗那邊,向來都是偏袒大臉寶的,除非我能夠做到一絲破綻都沒有,否則若是事情敗露出去,她老人家一定會說我故意敗壞大臉寶的名聲。”
見他如此為難,黛玉心里也有些不忍,輕輕拉住他的手,柔聲道:“環哥兒,在我心里,你是無所不能的,你盡量去做,我相信你能夠解決好的。”
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柔軟,賈環只感覺仿佛有一股力量從心里涌出,當即表示道:“我可以去做,將襲人肚子里的孩子保下,但是,不管怎么說,這都是大臉寶留下來的爛事兒,于情于理都應該和老祖宗知會一聲。
她老人家既然只認準大臉寶能夠有出息,想來必然會主動遮蓋這件事兒的。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讓她老人家知道后,會對襲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