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登仙閣。
墨鴉前往榮國府稟告賈敬消息時,守誠也快速安排下去,不一會兒,車馬均已備好。
他走到書房之中,看著整靜靜發呆一般的賈環,恭敬行禮道:“三爺,車馬已經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聞言,賈環轉過頭,看向守誠,眼眸之中看似平靜,卻又帶著一絲愧疚,但是,很快這樣的情緒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致的鎮靜。
迎著賈環的目光,守誠忍不住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見狀,賈環沉聲道:“既如此,那就出發吧,別讓敬老爺久等了!”
“是,三爺。”
片刻之后,守誠,守仁等騎上馬,護著一輛帶著寧國府標志的馬車,快速朝著城外而去。
榮國府,賈母處。
賈母剛剛下定決心,準備以后將賈寶玉當金絲雀來養,保證他后半輩子生活無憂,心里正想著如何再次取得賈環信任。
就在這時,賈璉領著一個道童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恭敬行禮,隨后臉上表情十分凝重地說道:“老祖宗,敬老爺恐怕不行了!”
賈母沒聽明白,怎么就敬老爺不行了?這到底說的什么?
“哪位敬老爺?”
賈母剛剛問話,心里突然間咯噔一下,尤其是看著賈璉身后跟著行禮,卻一身道士打扮的道童。
“就是在城外玄真觀修行的敬老爺,孫兒身后這個,就是敬老爺身邊伺候的道童。”賈璉再次具體地回答。
隨后,就見道童恭敬地再次行禮,然后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地說道:“老太君,我是敬老爺身邊伺候的道童,昨日敬老爺一連吃下二十幾顆丹藥,如今已經昏迷不醒了!
聽觀主說,敬老爺是肉體凡胎,受不住丹藥的藥力,所以成了現在這樣。
小人因為擔心敬老爺身體,所以特地前來兩府稟告!”
話音落下,賈母手中的茶杯突然掉落在地上,她眼中驚駭無比,嘴里還喃喃自語道:“怎么會這么巧?怎么會怎么巧?”
同時,心里也在思索,會不會是昨天她的話,讓賈環起了害死賈敬的心?
否則,她這里剛剛提及要請賈敬回來,除掉賈環的爵位,怎么今日就收到了這樣的消息?
如果真是這樣,以賈環這般心狠手辣地性子,恐怕留著他對賈家并非好事。
但是因為賈寶玉已然不堪重用,為了賈家的未來,她還是決定先問清楚再說。
“敬老爺怎么會一次服用這么多的丹藥,他這些年煉丹吃藥也沒見出現什么問題啊?”賈母沉聲問。
聞言,道童心里頓時明白了,賈母這是心里有所懷疑了,只是他來之前就想好應對的辦法,怎么也能夠打消賈母的疑慮。
“回老太君,敬老爺這幾年幾乎天天都在吃丹藥,只是在兩個月前一天晚上,敬老爺說自己距離成仙已然不遠了。
隨即在那之后,敬老爺每日服用的丹藥就不斷增加,直到昨日夜里,敬老爺將近幾日煉制的丹藥全部吞服了。
這才導致昏迷不醒的癥狀,還請老太君派郎中前去為敬老爺診治吧,觀主查過敬老爺的脈象,說是,說是...”
見他猶猶豫豫的,賈母不耐煩地問道:“觀主說了什么?”
“觀主說,若無神藥,敬老爺至多能夠撐三天,三天之后就會位列仙班了!”道童老老實實地回道。
賈母沉默了,她在道童說話地時候,就仔細觀察他的表情,只可惜除了悲傷難過之外,就是一種想要她去救人的急迫。
這樣的表情,在這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孩子身上,沒人會懷疑他的話有問題。
當然,如果今天是賈環在這里,恐怕就另說了。
至于這孩子會不會撒謊,賈母倒是傾向于相信他的話。
當即,賈母吩咐賈璉道:“情況你也聽明白了,立刻派人去請王太醫,若是...若是敬老爺真的不行了,咱們也要開始著手準備他的后事了。”
“是,老祖宗。”
賈璉從善如流,當即準備將道童帶出去,這時,賈母說道:“我還要留這孩子說說話,你先下去吧,盡快將王太醫請過去為敬老爺診斷。”
賈璉點頭,隨后快速走了出去。
屋內,賈母看著依舊一臉悲傷的道童,輕聲問道:“孩子,別怕,敬老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兒。”
“小人只是感念敬老爺的照顧罷了,這幾年跟著他老人家,小人這才活了下來,如今敬老爺身體有恙,小人心里不是滋味。”道童悲傷地說道。
“好孩子,是個知道感恩的,你叫什么名字,家中父母難道就舍得你這乖巧的孩子不成?”賈母親切地問道。
“家里已經沒人了,前些年黃河發大水,一夜之間,整個村子都沒了。
小人命大,僥幸活了下來,之后就被賣到了神京,后來還是寧國府里的管家將小人買下,又見敬老爺身邊沒人照顧不放心,所以就把小人派去了。”道童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雖然他知道,只要自己這話一出,坐在軟椅上的老太君定然會有所懷疑。
果不其然,他清楚地看到賈母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隨即微笑著問道:“你是林之孝買來的?”
“是的,小人被牙行的人,從南邊帶來的神京,剛剛到的第一天,就遇見林管家在買幾個小廝。
那時林管家見小人比較機靈,所以買下了小人,之后又其他牙行買了幾個小廝。
只可惜,小人還沒在寧國府里當值三天,就被林管家安排去了玄真觀伺候敬老爺了!”道童回憶道。
聞言,賈母心里的疑惑再次消失了,心想:“這孩子被買來的時間不長,應該不會被環哥兒指使。
而且這幾年都沒事兒,現在雖然出了事兒,恐怕也只是巧合罷了。”
暗自覺得自己多心了之后,賈母便讓人帶道童下去吃飯了。
只是,誰也沒見著,那張低著頭的臉上,卻出現一抹冷笑。
道童離開后,賈母便派人打探寧國府消息,不久后,她就得到了道童出了寧國府之后,就見賈環坐著寧國府的馬車,還有幾個扈從護衛著去了城外玄真觀。
得到消息后,賈母這才悄悄松了一口氣,直到現在,她才在心里真正認為賈敬之事,只是意外而已,并非人為。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城外玄真觀,賈環下了馬車之后,又見馬車上下來一人,赫然是李太醫的兒子李心仁。
抬頭看了看上方屹立巍峨的玄真觀,賈環眼中閃過一絲冷芒。
就在這時,玄真觀觀主,就是那個道骨仙風的老道士領著一群胖胖的道士將門打開,快速走下來,剛到賈環面前,老道士就恭敬行禮道:“貧道玄真觀觀主逍遙子,見過賈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