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神京城,榮國府。
且說賈母和王夫人商議,要讓王夫人有時間多多監控一下妙玉的行蹤。
王夫人也是積極點頭,畢竟上次的事情,讓她在賈母面前丟了本該有的臉面,若非抱琴那丫鬟的一句話,恐怕她如今還在佛堂之中念經度日。
如今既然出來了,王夫人自然不會反駁賈母的意思。
一旁,賈母對于王夫人心里的想法,同樣看得非常清楚。
不過,她不會再給王夫人任何出頭的機會了,畢竟再來一次,恐怕賈家都掏空了。
而且之前就以前打草驚蛇了,若是再給她一次機會,這一次恐怕就很難發現了。
“行了,我也乏了,你先回去吧。”
賈母打了一個哈欠,隨后擺擺手淡淡地說道。
王夫人笑著點點頭,隨即起身,朝著賈母行了一禮,這才輕腳輕手地離去。
只不過,當她轉身的瞬間,目光之中的怨毒之色,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當然,已經閉目養神的賈母自然看不見。
晚上,入了夜,賈環躺在床上,心里想著妙玉在原著中的判詞。
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簡簡單單的一首判詞,卻讓賈環心里有些思緒飄飛,心里暗道:“原文中有一段記載,我一直沒想明白,如今見到了妙玉,想來應該就是應在她的身上吧。”
賈環想到在原著中,第五十三回里描了一筆:“原來繡這瓔珞的也是個姑蘇女子,名喚慧娘。
因他亦是書香宦門之家,他原精于書畫,不過偶然繡一兩件針線作耍,并非市賣之物。
凡這屏上所繡之花卉,皆仿的是唐、宋、元、明各名家的折枝花卉,故其格式配色皆從雅,本來非一味濃艷匠工可比……他不仗此技獲利,所以天下雖知,得者甚少,凡世宦富貴之家,無此物者甚多,當今便稱為“慧繡”。
竟有世俗射利者,近日仿其針跡,愚人獲利。
偏這慧娘命夭,十八歲便死了,如今竟不能再得一件的了。
凡所有之家,縱有一兩件,皆珍藏不用。有那一干翰林文魔先生們,因深惜‘慧繡’之佳,便說這‘繡’字不能盡其妙,這樣筆跡說一‘繡’字,反似乎唐突了,便大家商議了,將‘繡’字便隱去,換了一個‘紋’字,所以如今都稱為“慧紋”。
若有一件真“慧紋”之物,價則無限。
賈府之榮,也只有兩三件,上年將那兩件已進了上,目下只剩這一副瓔珞,一共十六扇,賈母愛如珍寶,不入在請客各色陳設之內,只留在自己這邊,高興擺酒時賞玩。”
如今妙玉正好年方十八,慧娘去世,則正好出現了妙玉,加上原著中記載,妙玉請眾人喝茶,用來喝茶的杯子,無一不是精品,可見這其中應該存在其他的說法。
想到這兒,再加上原著中記載相互印證,可見妙玉的身世必然不只是普通宦官世家,就算真的只是普通官宦人家,想來也和賈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欲潔何曾潔,云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金陵十二正釵又一悲劇人物出現,想來剩下的最后一個金陵十二釵也會出現吧?
這個世界,到底是真的,還是只存在于曹公的筆下?并非真實?”
感慨萬分,賈環也回過神來,這是他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的真實性產生質疑。
或許真的應了那句話,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哎。”
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后,便在心里暗道:“不管是真是假,既然來了,就算是假的,也只能當做真的對待。
至于妙玉身世,也不需要去理會,只要我還在,賈家必然不會出現原著中的結局,我又何必再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進行深究呢?”
想清楚這一切后,他念頭通達,當即再不作他想,沉沉睡去。
臘月二十六,國子監放假,而這一次,賈寶玉在國子監的考試之中,成績居然是乙上,雖然不是甲等,但也從另一個方面證明,這個神瑛侍者,當真天資不凡。
這天中午,賈環望著天上依舊厚重的云層,心里有些壓抑。
就在這時,守誠快速走了進來,恭敬行禮道:“三爺,黑山村的莊頭到了!”
“哦?我還以為大雪封山,他們必然在年前到不了了,沒想到居然感到了。”
賈環笑了笑,隨即起身和守誠一起朝著前院走去。
不多時,還未靠近前院,就聽見林之孝的聲音傳來:“你可算來了,要是再晚幾天,就要過年了呢!”
“哈哈哈,今年收成不錯,比起往年還要好上幾分。
剛剛走到半路,就下起了大雪,耽擱了行程,不然早都到了。”
隨后又聽見一個笑聲十分爽朗地男子朗聲笑了起來。
聽著這話,賈環也來到了前院。
“三爺。”
林之孝率先行禮,緊接著一個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立刻帶頭,十幾個莊稼人打扮的男子也一起跪地行禮。
賈環擺擺手,示意林之孝起身,目光掃過差不多將前院擺滿的貨物,點頭微笑道:“陳莊頭不必多禮,帶著鄉親們都起來吧!”
“謝過三爺!”
自從賈環掌管寧國府后,就讓林之孝派人將烏進孝一家給拿了,而這位陳莊頭因為看不慣烏進孝吃里扒外,主動配合林之孝派去的人,一一將烏進孝的罪證列舉出來。
后來賈環與這位陳莊頭見過一面,簡單交談后,又覺得這人是個誠實可靠的,加上他本就是烏進孝的副手,所以就讓他代替烏進孝管理黑山村的莊子。
陳莊頭起身之后,賈環看向林之孝,林之孝秒懂,當即稟告道:“三爺,今年帶來的銀子,比去年多了兩成,而且,為了感謝三爺恩德,陳莊頭還趁著空閑時間,去秦嶺之中打來許多獵物一起送來。”
說著,林之孝指著不遠處關在籠子里的獵物,以及成捆碼在一起的毛皮,其中有一張虎皮和兩張火紅的狐貍毛皮,讓賈環十分滿意。
“陳莊頭辛苦了,這一年來將黑山村的莊子打理得不錯,沒有辜負三爺我的信任。”
“三爺客氣了,若不是三爺,我們這些人說不定已經快被烏進孝那賊子逼死了呢。”陳莊頭眼眶帶淚地說道。
賈環微笑著安慰他幾句,又大體上打量了送來的銀子和東西,當即笑道:“送來的糧食和銀子三爺收了,不過,你們辛苦打來的獵物,若是三爺就這樣收了,三爺心里不忍。
可若是不收,又怕你們心里不安,這樣吧,林管家,你算一下,將這些折算成銀子,再往上浮三成,將銀子算給陳莊頭他們。
他們遠道而來,讓廚房安排好飯食,先讓他們吃飽喝足了再說!”
“三爺,這萬萬不可啊,小人并不是...”
陳莊頭心里吃了一驚,連忙拒絕起來。
見狀,賈環笑著擺手:“陳莊頭不要忙著拒絕,且聽聽三爺我的說法如何?”
聞言,陳莊頭哪里能說什么?
“你們在三爺手下效力,獎懲皆是有度的,今年收成不錯,該有的獎勵林管家會發下去的。
但是,這些獵物毛皮之類的,卻不在其中,你們辛苦所得,就這樣白白送給三爺,三爺我也于心不忍。
但是,這是你們的心意,三爺卻也不能不收,所以,折算成銀子帶回去才最好。
一來三爺收到了你們的孝心,二來,這些銀子帶回去,也能夠幫助家里改善一下生活,豈不兩全其美?”
賈環話音落下,一旁,林之孝見陳莊頭還想推辭,立馬上前拉了拉陳莊頭的袖子,笑著說道:“陳莊頭有所不知,三爺性格就是這樣的善良,依我之見,你也別推辭了。”
一聽林之孝都這樣說了,陳莊頭也不再拒絕,只是對著賈環恭敬行禮:“那就多謝三爺了,三爺宅心仁厚,小人預祝三爺將來公侯萬代,官運亨通!”
“哈哈哈,好好好,那三爺就接受了你的祝福。
好了,把東西放在這兒,林管家會清點好的,你們一路趕來,想來也是辛苦萬分,先去吃點東西吧。”
“多謝三爺!”
安排好一切后,賈環便轉身帶著守誠回到了登仙閣的書房。
“三爺,這位陳莊頭人不錯,沒有絲毫弄虛作假!”
守誠跟了進來,恭敬地對賈環說道。
聞言,賈環嘴角微微勾起,笑道:“聽你這話,看來你已經安排人到了黑山村了?”
“是的,三爺,黑山村那里離神京太遠,但每年卻有好幾萬兩銀子的收益,若是沒人監察,出了亂子,就是小人的失誤了!”
“你啊,總是這么一板一眼的。”
“三爺,我...”
“算了,不說你了,之前江南那邊的消息可有消息傳來?”賈環擺擺手,輕聲問道。
“回三爺,皇家暗衛與白蓮教匪徒糾纏數月,但是因為江南鹽幫的卷入,所以導致皇家暗衛沒有多少收獲,如今雙方依舊僵持不下。”
聽著這個消息,賈環沒有絲毫意外,不管是江南鹽幫,還是白蓮教,都不是善于之輩。
兩伙勢力在江南扎根多年,若是這么簡單就被皇家暗衛解決了,他倒是還真的該懷疑了。
“嗯,讓守信密切關注就好,江南不比神京,皇家暗衛雖然勢力強大,又有朝廷在背后撐腰支持,但強龍不壓地頭蛇,三方勢力彼此相互交錯在一起,還有得玩呢!”賈環點頭道。
“三爺放心,以守信的機靈,想來只要不牽扯進去,自保問題不大。”守誠恭敬道。
第二天,臘月二十七,天氣突然轉晴,一大早陽光就撒滿大地。
而在省親別墅之外,賈政,賈赦,帶上了賈璉,賈寶玉以及四五個賈政養的清客,正站在門口。
迎著絲絲暖風,眾人臉上都帶著笑容。
“赦公,政公,璉二爺,寶二爺,諸位,里面請。”山野子讓人將門打開,笑著朝眾人說道。
賈政點點頭,隨即轉頭對眾人笑道:“這匾額對聯倒是一件難事。論理該請賢妃娘娘賜題才是,然賢妃娘娘若不親睹其景,大約亦必不肯妄擬,若直待賢妃娘娘游幸過再請題,偌大景致,若干亭榭,無字標題,也覺寥落無趣,任有花柳山水,也斷不能生色。”
話音一落,眾人自然稱贊,目光看了看他身邊的賈寶玉后,立刻夸贊道:“寶二爺文采非凡,對詩詞歌賦一道天資眾人皆知。
再者,寶二爺乃賢妃娘娘親兄弟,如今娘娘雖然不能親眼目睹,但若是知道其中題字對聯,都有寶二爺的參與,想來必定非常高興。”
一旁,賈寶玉面帶微笑,對著諸位清客行禮回應道:“諸位相公謬贊了,寶玉才疏學淺,不敢當此夸贊。
再者,大楚如今,詩詞歌賦一道,我家環三弟才是個中好手,只可惜他事務繁忙,沒時間過來,不然,以他的才學,恐怕才是最合適的。”
賈政聽著他這般謙虛的話,有對賈環十分推崇,心里十分滿意,隨即摟了摟下巴的胡須,笑道:“倒是長進了,環哥兒才學,確實勝你多矣,不過,如今接近年關,他管著寧國府那么一一攤子事兒,想必是不能來的。
既然諸位相公都這般說了,一會兒你就多多提提自己的想法,若是作得好的,我重重有賞,若是不好,你就仔細你的皮!”
話罷,一行人從正門而入,基本上和原著一樣。
進大觀園,迎面一山,遮住園中諸景,微露羊腸小道,山上有鏡面白石一塊留題。賈寶玉題曲徑通幽處,根據唐代常建詩:“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所得。
后又題:沁芳
繞堤柳借三篙翠,隔岸花分一脈香。
再題:有鳳來儀
寶鼎茶閑煙尚綠,幽窗棋罷指猶涼。
又題:杏簾在望
新綠漲添澣葛處,好云香護采芹人。
再題:蓼汀花溆,
又題:蘅芷清芬
吟成豆蔻才猶艷,睡足荼蘪夢亦香。
最后題:紅香綠玉。
這是擬題怡紅院的,后來元春將它改為“怡紅快綠”。
直到黃昏,賈政賈赦等人身體疲倦,雖然沒看完所有景點,但也差不多將整個園子走得差不多了。
晚上,當賈環收到消息后,不由得感嘆道:“若說四書五經,恐怕他連蘭哥兒都比不上,但若提及這些對聯艷詞之類的,不得不說,他倒算得上一把好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