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王家。
賈家一行人來得快,去得也快。
除了鳳姐和賈芝這個小家伙之外,一起前來的人全部跟著賈政和賈環回了賈家。
王家書房,水溶一臉陰沉地坐在主位上,臉上的不爽絲毫不掩飾。
在他身邊,王子騰也是面色不善,手中把玩著早已經喝沒了的茶杯。
良久,水溶惡狠狠地說道:“可惡,可恨。
我等預謀多時,終于將賈環逼到墻角,正等著他出招之時,卻不曾想賈政這個假道學居然壞了本王的計劃,實在是可惡,可惡!”
終究意難平,這就是水溶此刻的內心寫照。
“王爺所言甚是,我等機關算盡,哪曾想賈政居然站出來胡亂插一腳。
如今功虧一簣,著實可惡。
不僅如此,以賈環的聰慧,定然已經明白今日是特地針對他所布下的一個局。
如今一擊不中,讓他有了防備,以后再想將他逼到墻角,可就難了。”王子騰也是有些恨恨地說著。
錯過了最佳機會,以后想要整治賈環,絕非易事。
不說賈環本身就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不容易上當,有了警惕之心后,恐怕會愈發謹慎。
另一個,孝康帝迫于國庫壓力,一心對于善于經濟之道的賈環恨不得捧起來。
從寧國府不降爵承襲,再到賈環三年孝期都沒有滿,就迫不及待地讓他回來聽用,一樁樁,一件件,無不是在說,賈環是他看中的人,將來必然是要大用的。
常言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錯過了這次機會,以后想要做到今天這個地步,怕是難了。
主位上,水溶臉色依舊沒有好轉,他看向王子騰說道:“今日錯失良機,實在是非戰之罪。
只可惜,讓你暴露了身份,以后再想從你這邊控制賈家,幾乎是不可能了。”
“事已至此,只能另謀他法了。
我的身份暴露,但是賈環估計以為我是投靠了王爺您,絕對不會知道,我的身后,卻是禮親王殿下。”
一邊給水溶倒了一杯茶,王子騰有些慶幸地說道。
聞言,水溶眉頭微皺,隨即沉聲道:“王大人切不可大意了,據本王所知,賈環身邊應該有著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幫助他。
當初他能夠讓本王不得不舍棄孫紹祖這顆棋子,就是借助了這股力量的幫助。
后來本王費盡心思查探,卻是一無所獲。
要知道,就算是皇家影衛和暗衛,本王不敢說掌握其十之七八的蹤跡,至少也能夠了解兩衛的大多數動向。
可這股力量,卻從來沒有留下過絲毫蛛絲馬跡,這就讓人很是驚訝了。”
說到此處,水溶嘆了一口氣,隨即囑咐道:“我與三皇子雖然有合作,但是越少人知道,我們的計劃就越安全。
三皇子既然重視你,愿意讓你接觸本王,那就證明你王大人也絕非簡單之人。
既如此,那就拿出該有的態度來,再有一次,從你口中說出你背后之人是禮親王,你也不用再繼續和本王接洽了。”
話音剛落,王子騰頓時明白自己大意了,當即賠罪道:“王爺莫怪,下官只是一時大意了,以后絕對不會再有這類似的情況發生。”
“嗯,本王只是不希望因為一些小事,斷送了我等大好的計劃罷了。”說罷,水溶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隨即又道:“今日之事,已成定局。
既然沒辦法快速拿下賈家,咱們暫時也不必繼續浪費時間在其身上。
如今,江南甄家已經被兩衛盯上了,他們家正在變賣產業支持三皇子大業,但一時間難以找到脫身之法。
其他家雖然與甄家交好,但是卻沒有這個能耐將甄家的銀子送來。
本王雖然有這個能耐,可是一旦出手,卻難免被兩衛的人手盯上。
故而,王大人要想辦法,幫助江南甄家轉移財產,避免這批銀子落入兩衛手中。”
聽得這話,王子騰點點頭,隨即沉默了下來。
兩衛的強大,他們早就領教過了,但凡有一點蛛絲馬跡,都不可能逃過兩衛的偵查。
而且,現在兩衛已經盯死了甄家,不管是誰,都沒有辦法能夠安然無恙地將這批銀子悄無聲息地轉移。
想到這里,王子騰眼中閃過一絲冷芒,隨即沉聲道:“既然得不到,不如直接毀掉吧!”
就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水溶略微思考之后,當即哈哈大笑道:“王大人不愧是能夠被三皇子重視之人,如此果決,了不起,了不起。”
“王爺說笑了,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咱們要做的事情,容不得半點仁慈,否則身首異處的,就會是我們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一箭雙雕,不僅解決了王爺的心頭之患,也能夠幫助禮親王殿下解決糧草之事,何樂而不為呢?”王子騰稍稍謙虛一下,隨即眼中寒光閃爍地說著。
“好,既如此,那這事兒就拜托王大人你了,另外,金陵知府賈雨村,如今已是本王的人,王大人若是有需要,可以盡管找他便是。
有了他的幫助,想來在兩衛眼皮子底下轉移甄家的財產,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王大人還得注意,那批銀子到了神京之后,必須再次快速轉移,否則一旦被兩衛順藤摸瓜,找到了三皇子和本王的身上,你王大人可就萬死難辭其咎了啊!”水溶再次叮囑道。
“王爺放心,下官明白其中利害。”
得了王子騰的保證,水溶點點頭,二人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從書房之中出去。
不一會兒,整個王家頓時變得熱鬧起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王子騰和水溶二人密謀之時,賈家返回的馬車之中。
賈政神色復雜地看著賈環,嘆息道:“環哥兒,今日的兇險,你可看清楚了?”
點點頭,賈環鄭重道:“今日若非父親站出來,恐怕勢必與北靜王當場交惡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有些詫異地看著賈政,對于他投來的奇怪目光,賈政既氣惱,又開心笑罵道:“你小子,真當老子是吃素的不成?
雖然我在官場之中一直都處于邊緣化,但到底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
而且,要不是皇上有心打壓,以賈家的人脈和資歷,早就是侍郎一級了。
今日王子騰看似無意,實則從一開始,他就將矛頭對準你了。
尤其是最后,北靜王的出現,更是證明了之前王子騰故意激怒我,當著眾人的面打了二太太,不過是為了將你引出來罷了。”
說到這兒,賈政嘆了一口氣,又道:“只是老子沒想到,你居然準備硬剛。
這種時候,我若不站出來,你會怎么做呢?又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呢?”
“多謝父親解圍。”
賈環很是誠摯地感謝著,而賈政卻搖了搖頭道:“環哥兒,官場不比其他,爾虞我詐才是常態。
皇上也不是你一輩子的靠山,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情,多多想一想,沒壞處的。
俗話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
你雖然聰慧早熟,但是比起沉浸官場數十年不倒的那些老狐貍,你頂多算是個不成熟的小狐貍罷了。”
“父親提點得是,這次是兒子沖動了。”
既然賈政有心展露自己的智慧,賈環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當馬車快要到賈府時,賈環沉默片刻,這才開口說道:“父親若是有時間,不妨多與寶二哥聊聊,他的性子很容易被人利用。
若是小事兒還好,但若是涉及到賈家的生存,兒子恐怕只能夠痛下殺手了啊!”
話音落下,賈政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隨即快速平復下來,點頭道:“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若真到了那一天,不用你來動手,老子會解決的。”
馬車停下,賈政快速走下馬車,留下賈環一個人忍不住回想剛剛賈政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