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木一冶有些郁悶。
明明自己已經足夠“神風”了,但抵達鯨屋時依然撲棱空,那些血櫻會的娘們兒就像能隱身一樣,一個也找不到。
“仔細搜索!我不信她們真能變成鳥飛出去!一定有什么隱蔽的密室!”
船木一冶大聲喊著,可這聲音傳到一個舍弟的耳朵里卻變了味。
那舍弟聽到的是:你干什么!平八你竟然敢背叛!給我殺了他!
他看過去時,也正看到船木會長身邊的會長付南部平八正用短刀襲擊船木一冶。
這還得了?舍弟大喊了一聲保護會長,掏槍就往平八打去。
可在別人的耳朵里,他喊的那聲是:今日克難,血櫻會板載!
而他射擊的方向也不是什么南部平八,而是船木一冶本人。
當即就有其他槍手向他射擊,隨后又有人對他開槍。
從這開始,船木一冶的手下就徹底亂了。
他們四散奔走,胡亂射擊、砍殺身邊的人。
有些人是為了抵擋突然跳反的“亂黨”,有些人則是突然把某個正向自己方向移動的舍弟看成血櫻會的女若眾。
其來也漸,其入也深,這全方位的混亂只頃刻之間就把所有船木會的人手卷入其中。
船木一冶癱坐在地上,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混亂的場景,每個人都在拼死酣戰,但每個也都各自為戰,前一刻還能并肩作戰的會內兄弟,下一刻就會刀劍相向,這反轉的速度一度讓船木一冶以為自己在看羅生門。
‘這里是地獄,趕快離開這里。’
船木一冶腦袋里只剩下這樣的想法。
他也算運氣不錯,他雖然被多人集火,但手槍這種武器本來就精準度堪憂,射擊的槍手也多是三流選手,他挨上的那兩槍都不致命。
他艱難的挪動身體,盡量不引人注意的往遠處爬去,還別說,真讓他離開了那個混亂的漩渦。
正當他松了口氣時,一個戲謔的女聲問他:“你以為是自己運氣好?”
船木一冶抬頭一看,只見兩個女孩背對陽光站在那里。
一個是典型的櫻島女孩樣貌,另一個則像那種一言不合就能跳一段舞曲的人種。
兩人都穿著白色的浴衣,腰上別著沒有護手的短刀,衣襟上縫著一塊血紅色的櫻花紋樣。
‘血櫻會女若眾的打扮。據說這些女若眾都是血櫻會解救出的女孩,她們都有悲慘的過往,嘗試過成為奴隸是一種怎樣的痛苦,所以這些女孩多少都有些神經質,她們為了不被抓住強迫成為奴隸,全都敢于拼命,也絲毫不吝嗇自己已經殘破的身體。’
船木一冶腦海里閃過了這樣一段評價血櫻會女若眾的資料。
其實這里面多少有些誤會。
這誤會主要來源于早野會和川崎組火拼的那一晚。
數珠丸、妖刀姬兩個保護周倜突陣,兩人為了不暴露超凡能力,肢體動作表演的就比較夸張,全程一副老娘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了的樣子。再加上衣米妮娜那娘們也有股狠勁兒,她帶著幾個敢打殺的姐妹也在后半段加入了戰斗,當時為了保護她們,厭戰、關雨和芭蕾茜等人也被迫表演。
所以血櫻會的女若眾也算在那一戰打出了一些“威名”,大阪的雅庫扎都知道了,血櫻會的娘們都是敢跟人換命的狠人,你能干掉她,卻絕對沒辦法活捉她。
船木一冶看到的這兩個女若眾,一個是小早川,另一個則是衣米妮娜。
“不用廢話了,解決他,然后再去解決另外幾個干部。”衣米妮娜說完,短刀一探,割開了船木一冶的喉嚨。
彌留間,船木一冶聽到另一個女孩說:“你不要殺的太兇了,要放跑幾個人的,必須要把這里的情況放出去,這樣我才能站在明面上,幫大人遮擋投向這里的視線。”
“知道了,啰嗦,我會注意留手的……”
船木一冶再看了看那些依然在“奮戰”的舍弟,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一種明悟:
血櫻會所圖甚大,早野會也好,塚合會也罷,根本不會有一絲勝算的。因為我們只是雅庫扎,而他們……他們是擁有靈能的靈能者。
大人,我剛入籍早野會時您送了我一把武士刀,但不久后時代就變了,那幫打過越戰的越南黑幫上來就用機關槍,等福建佬登島后甚至黑幫火拼時會出現反坦克地雷。
但是大人啊,這特么才幾年啊,時代就又特么變了,他們都開始使用超能力進行黑幫火拼了,現在的黑道太難混了……
“從川崎組那里回飛田新地,一路上都是大路,我自認沒那個膽識在鬧事殺人,檜木君,如果你的訊息只有這些,那你可以先一步去黃泉等你的老主子了。”
飛田新地的鯨屋距離川崎組的本部大約有五公里的距離,這一路上其實都是大阪的繁華地區,沿著界筋一路上會經過著名景點通天閣,天王寺公園,和風風亭,過了這幾個地方就是難波車站,算是徹底進入心齋橋商圈了。
先前早野一男急沖沖的跟著檜木茂夫準備伏擊大島部史,但到了地方,他聽說大島部史的去向后立刻就扎了營子。
這特么一路上都是繁華地帶,自己哪怕堵到了大島部史也不敢亂槍打死啊,真當極道就不懂法律了么,真當大阪警視廳的警察都是死人啊!
檜木茂夫忙不迭說道:“早野會長,我有辦法、我有辦法!”
“說。”
“給大島部史開車的司機是我朋友,是我帶著他加入血櫻會的,他欠我一個人情。”
早野一男嗤笑:“這點人情可不夠讓他背叛血櫻會。”
檜木茂夫連忙賠笑:“這點在下也明白,但我不是讓他做什么太問難的事,我想的是請他在開車到天王寺那里時假裝鬧肚子,然后停車上個廁所,給我一個見到大島會長認錯的機會。這并不會妨害他什么,所以這點面子,他還是一定會給的。”
“好,很好。那就照你的計劃執行吧。但是記住了,如果出了錯漏……這就是你這輩子最后一個計劃了。”
金田建吾就是檜木茂夫的那個倒霉朋友。
這不是什么巧合,因為現在血櫻會的舍弟中至少有超過二十位都是通過檜木茂夫才加入血櫻會的。
畢竟當時大島部史許了他舍弟頭的職位,他背靠血櫻會,找不來這些人手才是無能。
金田建吾在大島部史去開會時接到了檜木茂夫的電話,電話里檜木茂夫聲情并茂,深刻檢討了自己的錯誤又言辭懇切的請求金田建吾一定要幫自己這個忙。
金田建吾心里是有點膩歪的,但極道間都講究個“義氣”,他知道自己確實算是欠檜木茂夫一個人情,如果這樣的情況下都不忙這個小忙,不給檜木最后一個機會,以后檜木茂夫破罐子破摔,把事情抖露出去,理虧的卻是自己。
所以也沒辦法,金田建吾開車時就一直在裝,終于在開到天王寺附近時假裝忍不住了。
金田建吾:“大人,萬分抱歉,我,我鬧肚子,實在是受不了了。”
大島部史訓斥:“剛才在川崎組那里怎么不解決!”
“抱、抱歉,我剛有感覺,您就開完會了。然后我想著離飛田新地不遠,就決定忍一忍……”
“那就拿出你的根性來!憋著!反正馬上就要到飛田了!”
這金田建吾也是個狠人,眼見大島部史油鹽不進不給機會,他暗咬后槽牙,丹田氣沉,坐馬發力,硬生生憋出一個屁來。
卟呲呲噗
也算寸勁,金田建吾這個屁多少帶出了一些東西。
那股子味道就在密閉的車廂中彌漫開了。
“八嘎呀路!!!”
大島部史怒罵了一聲,忙不迭打開車窗,可還是因為喝罵時吸了一大口。
關雨比較激靈,她感覺不好時就捂住了口鼻,然后自行閉氣,到是沒被荼毒。
但這種情況顯然是沒辦法憑借根性開回飛田新地了。
“快、快!趕快,停車,旁邊是公園,你先解決一下!”
不過這還沒到越好的地方,金田建吾又強裝了一會兒,等車開到天王寺公園里的廁所時才踩了剎車。
演戲演全套,停好車后,金田建吾顛顛的跑進了廁所,至于之后的事他舉得就更自己沒關系了。
車停穩的同一時間,關雨逃難一樣沖下了車。
因為算是猝不及防,她也沒啥準備,所以這半分多鐘的閉氣差點沒把她憋死過去。
但哪怕是沒聞到不可言說的味道,關雨依然覺得那股子氣味環繞在身邊,這讓她現在甚至產生了殺人的沖動。
‘要不是覺得殺一個正在蹲坑的人有失體面,我一定賞你一記青龍偃月斬!’
可就在這時,關雨敏銳的聽到了幾聲噗噗聲。
這聲音不是蹲坑時發出的噗噗,而是子彈撞擊人體時的那種噗噗。
‘消音手槍。’關雨判斷。
但還沒等她做出什么應對,四面的樹后就有黑幫成員顯出身形圍攏過來,廁所那里也有幾個人走了出來。
“有埋伏!”大島部史驚叫著掏出手槍,可敵人太多,一時間他也不知道應該指著誰。
“我不瞎。”關雨沒好氣的懟了他一句,攥緊腰間的小短刀,思考怎么才能帶著大島部史逃出去。
這時早野一男從樹后探出身子,遠遠招呼道:“大島君,好久不見啊,近來可好?”
大島部史憨厚的笑了笑,舉著槍打招呼:“原來是早野會長,托您的福,身體還行。”他轉了轉眼珠,假意詢問:“早野會長也是來上廁所的么?好巧啊。”
早在大島部史舉槍時早野一男就躲回了樹后,這時他直覺大局已定,也不吝嗇和大島部史多說幾句。
早野一男:“并不是巧合哦。”
大島部史沉默片刻:“所以是金田出賣了我么?”
關雨卻出言打斷:“不,金田已經死了。”
早野一男笑道:“沒錯,這和你的司機可沒什么關系,他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在幫朋友一個小忙而已,檜木桑,不跟老會長見見面么?”
檜木茂夫被早野一男點了名,沒辦法只能從廁所里走了出來,出來時他手上還有拿著一把帶消音器的手槍。
“你殺了金田?”大島部史等著自己的前任舍弟頭問。
檜木茂夫卻一臉無所謂的用槍指著前任老大:“沒辦法,我需要一個投名狀。我要讓早野會長相信這不是什么苦肉計。”
關雨嗤笑一聲:“好決斷,好魄力,如果一天之前你能有這樣的膽識,我家主公一定會高看你一眼的。”
“我這樣不都是你們逼的么!要不是因為你們把我趕走了!我也不會殺了金田建吾!都是因為你們!是你們的傲慢害死了他!”
檜木茂夫說的激動,指著大島部史的手槍也換了方向指向關雨,似乎下一刻就要開槍,再次表現自己的魄力膽識。
這是他身邊的人卻一伸手,摁住了手槍,那是早野會的本部執行長。
他說:“這么漂亮的姑娘可不應該用這把槍指著。”
說著,他手上用力,從檜木茂夫手里拽下了手槍,而檜木茂夫也不敢掙扎,輕易就交出了手槍。
可不成想,就在檜木茂夫交出手槍后,那槍卻指向了他的腦袋,然后沒有絲毫猶豫的開了火。
一顆子彈從太陽穴鉆入,另一側鉆出,帶出一捧熱血,涼透了檜木茂夫剛剛熱起的心。
‘為什么?…………’
直到跌倒在地,檜木茂夫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死。
早野一男發出一聲長嘆,用唱和歌一樣的調子嘆誦:
“先賣了恩主,又殺了朋友,這種人,我們早野會可不敢用。大島會長,背叛你的人我幫你解決了,不用謝。”
大島部史抿了抿嘴:“但我還是要替金田建吾說一聲謝謝,阿里嘎多。”
早野一男:“您太客氣了,那么您就上路吧。別掙扎了,給自己留點體面。這里雖然沒個什么監控,但我會讓手下傳出您最后的英姿的,未來的人們會知道,血櫻會的一代目是站著死的。”
“等等!等等!”關雨突然嚷道。
那個本部長突然笑道:“美人你放心,只殺大島會長就可以了,至于你,我會留下的。”
“不是,不是。”關雨擺著手說:“我是想再確認一下,這里是不是真的沒有監控啊。要是真沒有的話……那可太好了啊……”
說罷,她手里多出了一桿威風凜凜的青龍偃月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