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從沒想過會合死亡如此不期而遇,給她做了三年保鏢的鐵面人就這么在她眼前停止了呼吸。
她雖然沒有尖叫,甚至擺出要搏斗的架勢,但不斷顫抖的雙手可以證明她并沒表面顯得那么堅強。
畢竟無論怎么中二,大小姐也只是個沒經過風雨的小女孩,不可能像熱血漫畫里的豬腳一樣,朋友祭天就能爆種。
不得不承認鐵面人把她保護的很好,哪怕她成立民間英雄組織后,鐵面人也沒讓自家小姐面對過什么危險。不是說鐵面人實力有多強,而是說他足夠睿智,知道在自家小姐犯二時提出一些既能滿足自家小姐裝逼需求又沒什么危險的英雄活動。
夜市英雄巡演,英雄聚會,揭穿一些騙子的真面目,扶老奶奶過馬路,一件件類似的事情背后都體現了鐵面人的智慧。大小姐遠離危險,沒有中二上頭摻和進惡性事件中,又滿足了當英雄的樂趣,直到這次,他策劃的廢棄醫院探險打假事件,可以說這是非戰之罪,也可以稱為智者一失,但結果是他丟了性命,大小姐面臨生死一線的危機。
“石磊死了……”大小姐帶著哭腔,喏喏的說道。
盧浩然沒有回應,面前的野豬給他很大壓力,讓他無法分心。
他和野豬之間也就隔了三米遠,能清晰的看到對方的樣子:
有些骯臟的外套下看不出肌肉線條,但幾乎比他腰粗的胳膊足以讓人不敢小視對方的力量。身高接近兩米,肥壯魁梧,要比自己高了一頭,下巴上臉上長著卷曲的胡子,著就有種鬼畜兄貴的意思。
野豬野豬也一臉獰笑的打量著盧浩然,殘忍的視線不離對方要害。雖然螳螂警告過不要玩樂速戰速決,但野豬覺得在吃大餐前,先吃點小甜點也無傷大雅。
盧浩然和鐵面人身上的對講器同時響起,里面傳出周倜的聲音。
對講器響起時,不可避免的盧浩然有一瞬間分神。
野豬猙獰的小眼里兇光一閃,墊步上前掄出右拳,一記勾拳從下往上打在盧浩然的側臉上。
這一記勾拳非常突然,等盧浩然反應過來時,拳頭已經到了臉上。
在大小姐眼里,這一拳貼著盧浩然的臉發出嘭的一聲巨響,盧浩然的腦袋都被打得往后扭動。她終于驚叫出聲,淚眼婆娑,生怕盧浩然被一拳打死。
但幸運的是外賣俠已經進化成了不死俠,這一拳雖然打得他后槽牙松動,但腦袋一沒痛感,二不眩暈,就好像被推了一下一樣。
挨過一記重拳后,盧浩然像沒事人一樣沉腰低頭降低重心,還了一記勾拳打在野豬的左肋,但他感覺就像打到了沙袋上一樣,剛接觸時還微微有點軟,但越往內里反彈的力道就越大。
盧浩然手下不停,左右勾拳,連續擊打野豬腹部肋部,但野豬的抗擊打能力著實驚人,他連挨了幾下重擊雖然也疼得齜牙咧嘴但并沒大礙,咬著牙一個下劈猛砸就把盧浩然砸在地上。
僅幾次接觸,盧浩然就知道自己在力量上不是對方的對手,這一架怕是要糟。同時野豬也心中驚異,他明明感覺之前打中盧浩然了,而且是頭部要害,但盧浩然卻像什么事也沒發生一樣,
盧浩然確實覺醒了,綜合能級達到了d,但他的屬性點都點在了體質和恢復上,但從力量上來說也就相當于e級。野豬雖然只是e,但他的屬性點全砸在力量上。體質高比代表防御高,頂多算血厚,抗性高,但力量高卻代表肌肉發達,防御力自然而然會比較出色。
揮拳砸倒盧浩然后,野豬突然俯身伸手,意圖擒抱盧浩然。
盧浩然雖然不怕打,卻絕對不想被對方來上一套擒拿技。他明白和這種身高體壯的對斗,掌握距離、節奏才是制勝的關鍵。
面對突襲,盧浩然雙手叫腰腹一個叫勁,從地上一躍而起,半空中團身翻滾,用了一個有些類似雜耍的動作從野豬的頭頂翻過。下落時,他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拳皇八神庵的招牌技能,百合折,也就是跳起往后出腿踢人的那個動作。
盧浩然半空中扭身一腳,正中野豬后腦,踢得對方一個踉蹌。
落地后,盧浩然旋身掄腿,一記高鞭腿轟到野豬頭上。
嘭的一聲悶響,野豬只覺得腦袋發沉,眼前看東西都有些重影。
盧浩然得勢不饒人,拳打腳踢,不斷往野豬頭臉招呼,一時間占盡上風。而野豬則只能雙手抱頭,不斷躲避。
“加油!加油!打死他!”
大小姐興奮了,看著盧浩然暴打野豬,讓她有種是自己在暴打野豬給鐵面人報仇的感覺,她兩腮漲紅,雙拳不斷往身前空氣中擊打,咬著牙替盧浩然使勁。
盧浩然一頓猛攻看起來凌厲,但實際上給野豬帶來的傷害還趕不上之前踢在后腦的一腳。
就在盧浩然又一次擊中野豬,小跳半步準備換個位置擊打他的腰腹。腹部這地方其實可以算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這里沒有骨骼保護,里面又都是內臟,只要任意一個臟器在攻擊中受到傷害,都可以稱得上是重傷。盧浩然之前那曾多次攻擊野豬的這個部位,雖然暫時還看不出效果,但多次持續的擊打下總是能有效果的。
他想得挺美,但就像那句高爾基的名言: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其實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又比如魯迅曾經說過: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就在盧浩然以為自己掌握了節奏,可以從容攻擊野豬腹部后再后退,不斷積累攻擊直到野豬器臟受損時,野豬其實已經從暈眩中恢復過來了,他突然前沖,提膝前撞,膝蓋正頂在盧浩然毫無防備腹部。
“嘭”
悶響過后,盧浩然只覺一股巨力頂到胃部,整個人都被這一下頂的雙腳離地,懸到半空。
野豬得勢不饒人,趁著盧浩然人在半空無處借力的檔口,扭身掄拳,一個猛砸呼在盧浩然臉上。
盧浩然只覺著眼前金星亂閃,鼻梁骨發出咔吧一聲,整個人飄呼呼的被打的飛了出去。
大小姐的加油聲戛然而止,就像被人捏住了脖子一樣,感覺喘不上氣,她分明看到血花從盧浩然臉上炸出,在空中拉出一道血線,一種從未體驗過的驚恐緊緊攥住了她的心臟。
都說一力降十會,這話沒錯,身高體重是一個最簡單分出強弱的標準。拳擊比賽里之所以分了各種量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不同重量的拳手之間,無論是抗擊打能力還是破壞力,都是呈線性增長的,差了三四個量級的拳手之間都沒有打的必要,羽量級的拳王也沒機會在擂臺上放到一個普通重量級拳手。你打我十拳二十拳,我什么事都沒有,但我只要抓住機會給你一下,你就廢了。
趁你病要你命,這道理人盡皆知。野豬對盧浩然也不可能產生什么憐香惜玉的想法,既然已經騙招得手重創了對方,那就趕快殺了他,再去料理那個一直嘰嘰歪歪的小姑娘。
眼見著野豬大步向前,走到盧浩然身邊時彎腰伸手,抓向盧浩然的頭發,這時趴在地上的盧浩然猛的一揚手,一把廢棄醫院地面上堆積的灰塵就甩在了野豬的臉上。
吐吐沫、揚沙子這種韋爵爺真傳的秘技雖然臟,但是好用。而且孤兒出身在街面上打混長大的盧浩然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不對,之前要不是沒機會,扣眼珠里撩陰腿他也不會含糊。
都說了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人盡皆知,盧浩然自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變成白蓮花假裝要給對手一個公平。
盧浩然猛得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針管,用力扎進自己的動脈,這是腎上腺素,電影主角常用的反敗為勝的底牌,盧浩然這種經常遇到危險的家伙自然不可能不準備。
正常來說腎上腺素要皮下注射,起效需要三五分鐘左右,盧浩然為了拼命,直接把藥劑打到了大動脈里,這種用法會引發嘔吐、驚厥甚至腦溢血、心室顫動。但既然都到了拼命的時候,哪還管什么副作用。
注射腎上腺素后,盧浩然的眼睛有一種灼燒感,這是正常反應,他眼中的世界瞬間變慢了,對面野豬的動作被剪輯過一樣以二分之一倍速播放。他見雙眼被迷后,野豬下意識的用手捂臉,胸腹空門大開毫無防備,立刻雙手一撐地面飛身躍起,雙腿并攏猛的蹬在野豬的肚子上。
這次野豬終于有了正常反應,畢竟雙腿猛蹬的力量要比一記直拳重的多的多,他被踹的往后趔趄了一下,腹部絞痛下身子忍不住彎曲。
盧浩然前沖高飛腳,就像足球守門員開大腳一樣,掄圓的大腿,一腳悶在野豬下巴上。
野豬一口血水和著幾顆牙齒飛出,免力掙扎著提腿還擊,但這一腿在盧浩然眼里卻像慢鏡頭一樣,他一個側閃繞到野豬身側,搓拳先打對方腿彎,又錯步繞后猛擊野豬肋骨。野豬反肘擊向他,又被先一步閃開,臉上連挨盧浩然兩拳。
這一套動作幾乎在瞬間完成,一秒內兩人互攻數招。這時野豬提出的腿才剛剛落地。
野豬這腿落地時,突覺得腿彎發麻,卻是被盧浩然打在了麻筋上,他站立不穩,只能單腿跪倒地上,嘶吼著胡亂揮拳,想要逼退盧浩然,但每當他揮拳時,盧浩然都能抓住空當,不斷擊打。
形勢似乎一片大好,可野豬突然拼著被盧浩然一拳打爆左眼,撤了抱架,拼死伸手抓住了盧浩然的右手手臂。
野豬順勢一輪,強大的力量體現得淋漓盡致,盧浩然整個人被輪起,重重的砸到地上。可野豬依然沒有松手,他還在牢牢地抓著盧浩然的左手,往回再掄。
盧浩然因為沒有了痛覺,并沒被打懵,他兩腿纏住野豬的一條腿,避免再次被掄飛,但形式依然不利。
兩人糾纏在一起,腿上都無法動彈,但野豬還是占優,他抓著盧浩然的右手,左手從上而下猛砸。盧浩然無法躲避,只能上左手勉強格擋野豬的攻擊。
硬挨了幾拳后盧浩然心里一發狠,他猛的扭動身體,就像鱷魚進食時的死亡翻滾一樣,自己折斷了自己的右手,斷骨刺破皮肉,肌肉扭曲、變形、撕裂。
在大小姐的尖叫聲中,盧浩然扭曲著胳膊繞到野豬身后,雙腿盤上野豬的脖子,絞殺。
“快走!去找周倜!”
盧浩然這是臉上全是鮮血,嘴唇破裂,一只眼睛紫青,右手更是在之前的扭動中扭曲變形。他雖然沒有痛覺,但也覺得自己快到強弩之末了,生怕自己堅持不住,想讓大小姐先逃命。
大小姐淚流滿面,她用手背一抹臉,深深看了盧浩然一眼,扭頭逃走,邊跑邊喊:“你一定要活著,我不想守寡!”
盧浩然苦笑一聲,卻沒機會去回大小姐突然的告白。野豬在這兩秒里找到了重心,他雖然不能呼吸卻不會這么輕易被絞死,他試了一下想拉開盧浩然的腿,但無法成功,又狠擰了幾下盧浩然折斷的手臂,但盧浩然絲毫不為所動。最后他猛的站起,用力往后摔倒,讓盧浩然墊背猛砸地面。
盧浩然能聽到自己的脊椎發出咔吧的脆響,估計是斷了。
野豬漲紅了臉,覺愈加憋悶,肺部好像要炸裂一般,頭也陣陣發沉。
他鼓起最后的力氣,使勁坐起,就要再往后砸。盧浩然則咬牙切齒的加大絞勁,想要勒死野豬。
雙方都明白這是毅力的戰爭,誰先堅持不住誰就會死。
突然有道消瘦的身影竄了過來,正是剛剛殺死司機返回的螳螂。
他剛才有一瞬間的遲疑,可以先去殺死大小姐,但野豬確實到了彌留階段,他怕自己一個耽擱,野豬就成了死豬。
螳螂閃到盧浩然身后,手臂橫斬。
盧浩然好大顆頭顱被從脖頸上斬下,落下時被螳螂一腳踢飛撞上墻壁,落地后滾了兩圈,巧合的掉到了之前他們上來的那處樓梯那里。
螳螂又連續揮手,切斷盧浩然雙腿,把野豬從彌留中救了回來。
野豬大口大口喘氣,不斷咳嗦,緩了片刻后兇狠的反手一撕,把盧浩然唯一一只完好的手臂撕了下來,至此,新晉不死俠四肢全斷,腦袋分家。
陰暗的樓道里,僅剩一頭的盧浩然睜開眼,側耳細聽,嘎巴嘎巴嘴,伸出舌頭用力,讓腦袋翻了個面,望著十多階樓梯露出苦笑。
他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急速流失,如果不能趕快把頭接回去的話,不死俠就真要死了。
但他現在唯一能動的部位只剩舌頭,原本輕易能走過去的十幾階臺階卻成了天塹。
這一刻,盧浩然很后悔以前忽略了鍛煉舌頭,如果能有一條好舌頭,那真是內可夫妻和諧,外可傍身富婆,關鍵時刻還能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