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方楊把意識外放了出去,
感知下,有一團灰色的霧氣停在殿門外。
透過霧氣,可以看清,里面包裹著一個人形生物。
長長的頭發拖著地上,蓋住頭部,兩只腳則僵硬伸直,朝向半空,
它的移動方式詭異、直接。
“咚、咚、咚......”
頭顱撞擊地面,向前,向后,跳起,落下!
頭發上淌滿粘稠的血漿,經過的地方,就被拖出一條筆直的紅痕,
好像一只毛筆,在起起落落地寫字。
它的雙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曲張,然后敲擊殿門。
看清這些,方楊心跳都慢了半拍。
太詭異了,
好害怕啊!
“滾!”
方楊高呵一聲,從身體里爆發一道血色紅光。
灰色霧氣立即被震散,
殿宇外,重歸安靜,
門外的魘鬼,去無蹤跡,
明顯是感受到他的邪靈氣息,被嚇得遁走。
......
關在幽閉的空間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方楊也不知道過去幾天,
原本纏在他身上的白色綢帶,開始變得越發透明,
已經快要消逝。
他在這些時日,成功將輕身術練到了小成。
這個秘法很玄妙,能擺脫多數禁制類的咒術,
所謂輕身,不是像前世的縮骨功那樣,而是通過改變天地之橋,尋找漏洞的形式,從而達到短距離空間穿越之類的效果,
很是玄妙。
縛身術的形式是溝通天地之橋,在敵人所在空間布置一個類似于隱形陣法的存在,只要所在空間有真氣流動,就可保證其長期存在,
而輕身術,就是尋找陣眼,也可以說是尋找漏洞,從而破壞天地之橋。
顯然,縛身術溝通的天地之橋,已經被方楊摧毀的差不多了。
這天,
依舊是黑夜,誰也不知道白晝還有多久到來。
道院里混進了不少只魘鬼,都是等級不高。
方楊意識外放,從弟子們口中得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燕九月決定在三日后開啟護山大陣,隔絕道院與外界的聯系,從而阻絕魘鬼的進入,
到時候,不管是外入還是內出,都會很困難。
“是時候該行動了!”方楊眼神變得堅定。
此刻,他身上纏著的綢帶已經徹底不存在,可以隨意走動,
只是至始至終,他也沒出過大殿。
縛身術雖然解開了,但灼幽殿內還存在另一種方楊不知名的咒術,
這種咒術雖然阻攔不了他,但只要他踏出殿門,就會被燕九月感知。
這個咒術,僅僅對他一人起作用。
現在猶未長出雙腿,所以方楊只能通過真氣外化,在身下凝型出兩條假足,用來代步。
至于為什么不能像別的修士一樣御空而行,
方楊只能表示,這一類的秘術,他壓根沒學過,就連道典里也沒記錄。
透過天窗,
看向外面,是無止境的黑暗,沒有盡頭。
這個時間點,
差不多了!
方楊站直身,走到了大殿前,緩緩推開大門。
由里向外看去,漆黑如墨,看不到四周景物,不過可以靠著意識外放感知周圍。
深深吸了口氣。
空氣很陰冷,
但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意感產生。
或許這就是自由吧!
被囚禁了整整一個月,終于將要擺脫枷鎖。
沒有浪費時間,
氣海內開始翻涌,大瞬息術釋放,剎那間,他的身影就在原地消失。
真氣全速催動,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沖向道院外。
他此時的形象,有點像剛出土的木乃伊.......
與此同時,
幾乎在他踏出灼幽殿的一剎那,
積殷臺上,
燕九月就睜開了雙眼,
“終于按捺不住了!”
她嘴唇輕啟,咧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
翻過道院的高墻,他便直奔下山要道。
大瞬息屬于秘術,雖然可以跨越的距離極遠,但消耗很大,在持續幾十分鐘的連續釋放后,方楊就感到氣海虧空了大半,
不得已只能終止,靠著真氣凝成的雙腿,飛速狂奔。
下山的路方楊大致能夠判斷,
路是人走出的,張太清一行人曾上過山,那么大一隊人馬,肯定留有足跡。
不多時,他就駛入密林。
寂靜無聲的黑暗中,方楊感知無數倍放大。
周圍聽不到蟲鳴鳥叫,就連野獸都沒有,極夜到來,這些有靈智的生物也感到畏懼,不敢外出。
一路上,他碰到了數只魘鬼。
有只剩骨架的奇怪物種;
背著長弓的無頭獵戶;
只剩頭顱的成年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獵戶身上的配件)......
凡此種種,都在挑戰著方楊的神精。
天上沒有月亮,
視線里感受不到光,
空氣中泛著一股土腥味,像是一周沒經清洗的海鮮市場。
這個世界,
實在詭異了!
地獄級別的開局嗎?
“滾!”
方楊大喝,周圍的低級魘鬼都是畏畏縮縮,不敢靠近他十米之內。
四周古木參天,意識外放下,整個世界都是沒有色彩的,偶爾飄過幾只低級的魘鬼。
“撻......撻......撻......”
幾個小時后,
穿越了密林,方楊有點體力不支。
夜晚微涼的晚風帶來一陣陣揮鞭聲,
聲音越來越近,
好像就是從河溝對岸傳來。
方楊放緩了腳步,心中竟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把意識外放了出去,向著前方擴散,足足囊括了周邊三四里。
找到聲源,但意識抵達后,卻忽然有種奇特的力量潰壓而來。
轟!
方楊霎時感覺腦袋像是要炸開了,外放出的意識直接被沖散。
怎么回事?
他的呼吸停滯了幾秒,
意識被沖散,整個世界變得一片黑暗。
身上散布出紅光,照亮前路,
憑著肉眼看向前方的河溝。
那里,有數十道人影。
走在最后面的,是個老翁,行將暮鼓的模樣,手里拿著長鞭。
他的前方,則是各種奇模怪樣的人:
踮著腳,沒有下巴的女人;
五官扭曲,嘴里插著短匕的男人;
皮膚褶皺到要脫落的老婦;
一團血塊未成形的嬰兒......
這些“人”,邁著機械的步伐,一點點前行。
不,
準確講,應該算不上是人,
他們身上有密布的尸斑,
這是一具具行走的尸體!
身后,拿著長鞭的老翁,就像是牧羊人,驅趕著這些行尸走肉。
他們駛出的方向,正是朝著方楊這里。
這幾天的神精磨練,方楊可謂是對魘鬼麻木了,但此時看到這樣的陣仗,還是有了種頭皮炸裂的感覺。
前方的老翁,在這時,
忽然緩緩抬起了頭,朝著前方看來,
剛好,和方楊形成對視。
那是一雙幽深的眸子,無光、無神而又空洞,像是潛藏了一座猛鬼地獄。
“死人還是活人?”
就是這種詭異的感覺,方楊竟然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點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