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水走上前,蹲在一側。
“怎么辦?”
很奇怪的,他如此自傲的一個人,此時竟隱隱有種把方楊視作主心骨的感覺。
方楊抬起臉,掃視了下屋內的景致:“她被發現,自知跑不掉,卻要拼死跑回這里,我覺得有點奇怪。”
屋中陳設簡單,一張床榻一個書櫥幾把椅子,還有一面銅鏡。
平平無奇,沒有什么奇特之處。
“確實,難不成這屋里有什么隱秘,比她的性命還重要,或者可能是不想讓我們看到的。”云桑水被他這么一提點,恍然道。
方楊似有所查,意識外放。
感知里,一團幽藍色的火焰穿透屋頂,已經升入高空。
護山結界沒有構成絲毫阻攔就被穿越而過。
明顯的,女子見事情敗露,已經向外界傳信。
“你過來看。”云桑水招了招手,示意方楊過來。
他從燭臺是拿下燈具,蹲在了血尸前,把光亮湊近了尸體的胸口。
用手褪開領口的衣服。
方楊尋聲望去。
只見燈光照亮下,女子皮肉脫落,汩汩血水從毛孔中滲出。
云桑水取下腰間的佩劍,用劍尖順著女子的胸骨,猛地刺了進去。
下一秒,刀劍入肉的聲音并沒有傳來。
長劍似乎未受到任何阻力。
“她沒有心臟。”云桑水開口說道。
方楊砸了砸嘴,微感驚奇。
“你看看右胸,有些人的心臟是長在右邊的。”
云桑水點點頭,拔出長劍,扎向另一邊。
呲!
劍尖貫穿到底,沒有阻力。
“真的沒有心臟。”方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剛剛在林子里,我探知過,她確實是個活人。”空氣中的血腥味開始彌漫,云桑水拔出佩劍,抽刀入鞘。
“沒有心臟竟能與活人無異。”方楊嘖嘖稱奇,“一會讓督察處的人帶回去查驗下。”
云桑水說了聲好,站起了身。
兩人都意識到,這女子和姽婳物有關,但現在對方已死,線索就斷了。
道院里的魘鬼依舊活躍著,現在最終要的還是趕回萬法堂,看看是否又有多出的人員傷亡。
“走吧,這里一會讓督查處的人來處理。”
方楊走到門口,看到站在原地出神的千葉子,拍了拍少女的肩膀,以示安慰。
千葉子點頭,別過臉,不去看里面的慘象,跟方楊朝院外而去。
就在三人剛走到院口,
一陣寒風忽得從腦后刮來,陰冷、濕寒、冷入骨髓......
幾人腳步頓住,轉頭望去。
視線里,就見亮著燭光的屋子里,驀地一暗,
緊接著,灰黑色的霧氣從屋內升起,從女子枯槁的形體內益出,順著門扉敞開的缺口,鉆了出來,在寒風吹拂下,向著遠方飄散而去。
伴隨著的,還有一陣桀桀怪響,好像是灰色鬼物在痛苦呻吟。
“是魘鬼!”云桑水眼瞳爆縮,呼吸都稍微凝滯了半秒。
不需要他提醒,方楊已經有了判斷,反應過來后,就是朝著鬼霧一指點出。
周遭的空間立時發生扭曲,像是被打碎的鏡面,無形的天地之橋在身周構建而出。
御氣穿孔!
一如對陣云桑水時的場面,真氣亂流狂涌,如同鋼刀絞殺向鬼霧。
惡鬼發出的呻吟聲更加刺耳,擴散開的灰色霧氣在洶涌的真氣亂流中,一點點被壓縮。
大瞬息施展,方楊轉瞬就已臨近,摸出納靈珠,招收間,將這一團鬼物收了進去。
“怎么回事?”云桑水睜大眼,方楊最后一步的動作實在太快,他根本就未看清,只覺得他一揮袖,鬼物就消失不見了。
“沒什么,魘鬼被我抹殺了。”方楊落回兩人身邊,淡淡回答。
云桑水怔了怔:“你好歹留著啊,說不定能從這鬼物身上發現點有用線索。”
方楊走向前方,淡淡道:“你難不成覺著自己還能和魘鬼交流不成?”
“我.......”云桑水扯了扯嘴角,一時無言,跟上方楊后,轉而又道,“這女人身體里藏著鬼物,怎么剛剛沒察覺到。”
“她應該是在用身體養鬼,和魘鬼形成了一種共生關系。”方楊心中大致有了猜測。
女子沒有心臟,怎么維持身體機能?
很顯然,她是靠著把魘鬼養在體內,維持生命。
云桑水聞言,眸光微亮:“這我在道典里見過說明,是門類似于契約的咒術,失傳很久了,把魘鬼養在體內,從而形成一種近乎不死的能力,寄宿的魘鬼和宿主之間記憶相通,就算宿主的軀殼死了,也能在逃脫后,另尋身軀。可惜,你直接將之滅殺了,不然或許可以拷問下這女子的身份。”
說著,他頓感氣憤,僅剩的線索又這么斷了,可惜打不過方楊,不然他真有點想抽劍砍死對方的沖動。
三人于是無言,向女宿外走去。
沒過兩分鐘,方楊的腳步再次蹲下,他皺起了眉頭。
跟在后面的千葉子,一個不留神,額頭磕在了他的背脊上。
“有人來了。”方楊提醒道。
“誰?”
“應該是女宿這邊的巡查弟子。”
“繞道走。”
“走不了,領隊的是個感真,她也發現我們了。”方楊皺眉,他的感知異常明銳,即使沒外放出意識,就從百米外,假山后的回廊處聽到腳步聲。
“萬法堂弟子執法進女宿,應該沒事吧?”方楊側頭看向云桑水,問道。
“就算是萬法堂辦事,男子進女宿,也要事先和巡查處的人通知,這是歷來道院的規矩。”云桑水臉色變得有點難看。
可見,這事很麻煩,
道院里禁止男女弟子私相授受,對男弟子私闖女宿,從來是重處不輕饒。
上次女宿發現血嬰,燕九月大發雷霆,就可想而知。
正在交談間的功夫,假山后的腳步聲就已臨近,還有男子的哭嗓聲。
“我沒有私闖,我真不是變態,我是被魘鬼纏住了才不得不逃到這,有人可以作證的,我......”
這聲音很尖銳,像公鴨嗓。
方楊聽出,這是衛索的聲音,
看樣子,這家伙是被抓住了,而且,還把他跟云桑水給賣了,一并貢了出去。
五名女子,從假山后走來。
為首的是名感真,
一身天藍色的束腰長裙,青絲綰在腦后,纖長的玉足邁動,妖嬈多姿,杏眼顧盼間,飽含風韻。
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方楊對此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這女子他很陌生,在道院待了將近兩個月來,從未見過。
對方是感真,自己卻沒聽說,選舉時也沒見露臉,可見不是三代弟子,四代就更無可能。
“孫師姐。”看清女子的面容后,云桑水趕忙壓了壓頭,向著對方作了一揖。
方楊表情滯了滯,
能被云桑水稱作師姐,難道說,這女子是二代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