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塵土中,方楊赫然沖出,直插向禍斗的雙眼!
禍斗驚愕片刻,目光愈加兇狠。
張開口,又是火焰吐息。
方楊依舊是不躲避,沖開吐息,昂揚起戰意,燕山化作的灰燕在尖利地鳴叫著。
若仁在古城里漫無目的地行走。
不肖閣主,那位錦衣少年告訴了他很多他無法理解的東西。
他也只能等回到沽酒宗后向方楊一一稟明。
錦衣少年待他不薄,不禁沒有為難他,還安排他住下,并在臨走前好酒好肉擺了一桌豐盛佳肴。
若仁吃的差點就出不來。
但是錦衣少年為何要對自己說這些話?
換言之不肖閣是被雇傭的,可他為什么還要出賣雇主?
即使不知道雇主到底來自哪里,錦衣少年還是將之前的所有計劃和盤托出。
是談崩了嗎?
還是不肖閣想在其中賺取漁翁之利?
錦衣少年打得什么算盤他想不明白,可說到底不肖閣是絕不會吃虧的
若仁越想越膽戰心驚。
像是祭禮前在去朝聞道的路上截殺。
像是祭禮上,那溫玉牙使用暗算天宗的傀儡呂樵。
像是午夜潛入沽酒宗,先后劫掠了白落寒和卿九……
這一切的一切,都只讓若仁產生了一個感覺。
腦闊疼。
算了算了,這些事就留給師尊去頭疼吧。
“您出來啦!”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
若仁聞聲看去,就見之前那個擺攤的女修朝他使勁招著手。
再怎么說也是人家給指了路,無奈,若仁只好湊了過去。
“我就知道您非是尋常之輩……”女修一臉嬌羞地看著若仁,“是不是辦完事啦……”
尷尬地點著頭,若仁也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您來看看我的貨,這兩日我又特地去新上了一批,價格公道,包您滿意!”女修拽著若仁的衣袖,就把他扯到自己的攤位前。
“您看這霸王弓!”女修拿起了一把黑木弓,將手搭在弦上稍微拉了拉,“絕對夠勁!”
若仁直勾勾地盯著攤位,并不看她手上的霸王弓。
女修放下霸王弓,順著他的目光望了過去。
在差不多的位置拎起了一條不起眼的項鏈。
眼珠轉了轉。
“您可是看上了這款新法器?”
若仁一怔:“這是法器?”
女修頓時喜笑顏開:“這就是法器,儲物法器。雖然品階低了點兒,能裝地東西不多,但您想想又有那位佳人愿意佩戴著那么丑陋的高階項鏈……”
她夸張地比劃著。
“而我這款就不一樣了……又經濟又實惠,您買一條回去,您的伴侶一定很滿意!”
不知為何若仁的腦中無緣無故地浮起了白落寒的形象。
一咬牙:“我買了,多少斤?”
半刻鐘后,若仁愁眉苦臉地從巷子里走了出來。
沒想到這條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項鏈居然會這么貴。
足足花了他十幾金。
心疼死喲。
那個女修肯定是個騙子,絕對是!
包沒了,那十幾金是他從鞋墊里翻出的最后老本。
本來他都忘記自己還藏了這么一手的。
可是看看手中的項鏈,買都買了他也不舍得丟掉,只得小心翼翼地收進懷中。
然后長長地嘆息一聲。
前面那個身影看上去好眼熟。
是樓外樓!
若仁瞬間來了精神,朝著那道熟悉的人影追了過去。
他不敢叫喊。
生怕被對方發覺后逃之夭夭。
“年輕人,你又來啦……”
賣包子的老頭對著擦著他攤位跑過的若仁喚了一聲,然而若仁只是風風火火地跑過去,絲毫沒有注意到。
“哎,現在的孩子啊……”老頭搖搖頭,繼續擦著案板。
好不容易追到那個熟悉的背影,若仁并沒有貿然行動,他跟了好一陣,這樣確定那人就是帶他進來的樓外樓。
于是在走到稍僻靜的角落時,若仁突然出手把樓外樓拽住,朝著無人處拉了過去。
樓外樓突然被挾持,剛想反抗,轉頭見是若仁,竟然微微一笑,乖乖地隨著他去了。
“我問你,你究竟能不能把我帶出古城?”
若仁把樓外樓按在墻上,全然忘記了對方的修為比自己高。
樓外樓攤攤手:“我也沒說自己不能啊?我不是說嘛,等你辦完自己的事之后,就去咱們進來的位置,我自然會帶你出去。”
“是你自己不信我,怪我咯?”
看著樓外樓那一副欠揍的表情,若仁卻只能咽下一口氣。
因為樓外樓說的沒錯。
“那你還我的包裹?”若仁旋即想起了什么,再一次抓緊了樓外樓的衣領。
這回樓外樓臉上流露出來的是疑惑的表情。
“我什么時候偷你的包了?”
“在和你道別之后我的包裹就不見了,當時只有你我二人,不是你還會是誰?”
若仁瞪著眼,死死地盯著樓外樓。
“你自己看不住,反過來污蔑我?”樓外樓嗤笑一聲,把若仁的落,“沒有本事就不要來古城。”
“你早該知道這一點的。”
若仁沉默了。
是啊。
就算是樓外樓偷的又如何?
他的修為比樓外樓低,而在古城他又是個不光彩的偷渡者。
沒有人會幫他出頭。
“是我沖動了。”若仁深呼吸著,“那現在你可以把我帶出古城了嗎?”
樓外樓斜睨了若仁一眼。
“想走了?”
若仁點點頭。
“包不要了?”樓外樓再問。
若仁還是點點頭。
“你倒是果斷。”樓外樓笑了笑,把若仁推出僻靜處,“我既然答應了你,就會把你帶出古城,這點你放心,我樓外樓做事向來說一不二。”
蔫頭耷腦地跟在樓外樓身后,若仁也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個啥心情。
回到棲云峰,師尊應該會給自己補償的吧……
嗯,一定會。
這樣想著,若仁不由得抬起頭,加快了步伐。
現在離開古城才是最緊要。
其他的等回到沽酒宗之后再說。
誰都沒有看清楚方楊做了什么。
就在他穿過揚起的塵土,殺向禍斗之后。
禍斗那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
之前燕山和方楊聯手的那么多攻擊都無法被傷到的方楊,居然在方楊這一次的沖刺下落敗了?
燕山在半空中盤旋著,想要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沒錯。
方楊正踏在禍斗那顆碩大的頭顱之上。
胸膛微微起伏著。
而禍斗眼見著已然是不得活,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到底發生了什么?
或許除了方楊之外,沒有人清楚。
燕山重新幻化為人,落于地面之上,朝著方楊走去。
在二人感知中遠遠圍著棲云峰的眾多名門正派已經悄悄撤走了大半。
這件事太過于詭異,任誰都沒有料到會是以這樣的結局收尾。
幾百年前曾經叱咤風云,在閬中仙域橫行霸道的兇物,只有重圓巔峰的白月山能降服的禍斗。
再次在白家門前折戟沉沙。
這……或許就是宿命吧。
包括朝聞道都已然撤退,來無影去無蹤,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人宗靜庭司壓根沒有現身。
其實方楊現在也有些懷疑這一切都是靜庭司在背后搞的鬼。
禍斗是被封印在沽酒宗范圍不錯,可是白月山所設下的封印幾乎是牢不可破,除非是對這件事極其了解的人。
方楊自己根本就不可能。
祖父白扶朝也已經去世,那么唯一能和過去那件事產生聯系的白家人或者說前白家人。
算來算去唯有一個。
靜庭司鐵衣娘娘。
溫玉牙!
“白宗主……這……”燕山看了看禍斗的情況,確實是奄奄一息。
可方楊才僅僅是破鏡三階啊!
他是怎么做到一擊干掉破鏡高階的禍斗的?
即使之前算上他,那攻擊也顯得有些不痛不癢。禍斗皮糙肉厚,哪里是如此輕松就能制服的?
太不可思議了。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方楊的身上究竟還隱藏著什么秘密?
燕山不由得想起了琉璃對他說過的那些話。
琉璃長老不顧一切也要幫助沽酒宗,幫助方楊,絕對不是出于幾百年前的恩惠。
白月山早已仙逝,光陰似箭,日月如梭,燕山自問以自己對琉璃長老的了解,后者絕對不像是能為了幾百年前的恩惠而豪賭的人。
方楊求到了聞鷹澗。
琉璃長老居然毫不猶疑地就讓自己帶著聞鷹澗的天階法器流離羽,幫助方楊對付禍斗。
可是這是為什么?
方楊能給聞鷹澗帶來什么變化?
現在地宗不僅僅夾在朝聞道和靜庭司之間,更是夾在天下人族修士之間。
妖修本就是逆天行事,修道之妖更是一向為人類所不容。
難道琉璃長老真的認為這小子和那些所謂的名門修士不同嗎?
“禍斗還沒死。”方楊搖搖頭。
沒有人知道他方才究竟是冒了多大的風險。
他的確將禍斗打成了重傷,卻也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就是這萬分之一的機會,他抓住了,所以禍斗沒命了。
禍斗畏懼雷電。
八卦字訣里恰好有以雷電延展而成的招式,可以說震字訣的里的每一式殺招對于禍斗來講都有著傷害加成。
方楊利用的恰好是這一點。
之前所有的攻擊幾乎都是佯攻,包括乾字訣的那些,天不見憐和不見天日,還有艮字訣,甚至是燕山用流離羽發動的術法。
這些方楊都有計算在內。
一切的一切,全是為了后來的雷霆一擊埋下基礎。
由于對雷的天然畏懼,禍斗不得不調動全部的精力與靈力去應付方楊層出不窮的震字訣功法。
反而對于那些火屬性的功法相對來講忽視了一些。
方楊是用震字訣重創的禍斗嗎?
當然不是。
那些震字訣的殺招在禍斗的潛心應對下,基本上沒有造成太多實質上的傷害。
飛翔于空中的燕山和流離羽更是分散了禍斗本就不多的注意力。
琉璃曾經說過,禍斗的靈智并不高,你能指望一個幾歲的小孩子,在防范一件事的同時,還能注意到另外其他地方的細節和細微變化嗎?
這絕對行不通。
所以答案很簡單。
方楊真正用來重創禍斗的那一擊,就藏在被掩飾的很好的巽字訣里面。
基本都是用以行動的巽字訣,為數不多的攻擊殺招里,有一招很陰險,當然……也好很好用。
巽字訣,其疾如風。
隱藏在愿風載塵里的其疾如風,趁著雷霆涌動間,化為一道道細小的利刃,把禍斗被麻痹的經脈生生切斷。
其疾如風是最快的風。
那是禍斗護體罡氣無法企及的速度。
就在不經意間,方楊完成了制勝。
他答應過恪海的,禍斗這顆丑陋的頭顱,要由他親手來割下。
面對著燕山的疑問,方楊一言不發。
來自聞鷹澗的眼線,他信不得,將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絕不可能。
“就是借助了一些巧勁而已,燕長老無需疑惑,借力打力,這禍斗的靈智不高,一身蠻力,就像琉璃長老所說的那樣。”
“不拿來利用,是在是可惜了……”
方楊微妙地笑笑,輕輕拍了拍燕山的肩膀。
向著沽酒宗內部傳聲過去。
禍斗本體都已經敗了,想必那些分身更是不足為慮。
果不其然,很快就傳來了白落寒的回應,那些試圖闖入沽酒宗的黑色惡犬,已然被眾人盡數斬殺。
身影閃爍間。
恪海就到了方楊的面前。
他看著倒在地上喘息著的禍斗,眼中滿是驚愕。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行為有多么可笑。
“我答應你的。”
方楊沖他笑笑。
“斬首大刀帶著呢吧……這回,也不枉斬首這個名字了……”
恪海激動地走到禍斗旁邊,看著那雙碩大的眼睛中越來越微弱的光芒,慢慢抬起了斬首大刀。
這樣一個為禍幾百年甚至千年的兇物,即將真正被殺死!
這是先祖白月山都未曾做到的事!
“白宗主且慢!”
方楊一直在等燕山開這個口,他微笑著轉向燕山。
“燕長老還有什么事嗎?”
“我能否將禍斗帶回聞鷹澗?”燕山遲疑著,終究還是如此問道。
就知會這樣。
方楊裝出了一臉的茫然之色。
“燕長老這句話我怎么沒聽懂?”
看著方楊佯裝不懂的表情,燕山真想狠狠地來上一刮子。
可是他不能。
甚至是只能和顏悅色地說話。
“琉璃長老見到禍斗之后一定會很高興的。”
方楊撓了撓頭:“可是我好像并沒有和琉璃長老達成這樣的協議啊?琉璃長老也沒說過他想要禍斗。”
把手背到身后朝著恪海使勁地示意。
恪海頓時心領神會。
手起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