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零一文？
區區幾百個大錢，對榮公府當家奶奶的鳳辣子算不上什么。
但是每天這許多，事情可就大了，她的私房也鼓。
所以明亮的燭火下，鳳辣子丹唇輕啟，話還沒出來呢，先出來一陣快活的笑：“平兒，取奶奶的青湖香茗來，好生的給鹿哥兒沏上一盞。”
平兒過去烹茶。
鳳辣子就掂量裝著銅錢的錢袋，一雙丹鳳眼略微瞇起。覺得快活，又感覺不太舒坦。
秦鹿確實是個中用的人才，看起來也老實。
五百零一文呢，可不是把零頭也奉上來了？
想周成那廝以前管著外廚房，每天毫無例外，都是三百錢，整數。b別說一文了，半文也沒多過。
外廚房每天的火耗食材哪能掐這么準的？
小丫鬟和仆人們難道沒有個跑肚拉稀、三病五災的沒的吃飯？
又或者出府做事，從而沒能在外廚房用飯？
她知道周成弄了私房，作為掌家大奶奶，顧著府里上上下下的臉面，也強忍心痛不去處理了。
畢竟在她看來：周成那廝的膽子不大，也就貪掉幾十文的零頭。
“可是現在看來，周成那廝果然貪掉了三百多文，甚至四百多文。十天下來就是三四兩，一年就是百余兩，穩穩是個該死的！可我要留著他讓他見識奶奶我的手段，多少把銀子弄回來一些！”
鳳辣子舍不得周成貪墨的銀子。
她恨不得把周成抽筋扒皮，看秦鹿就覺得越看越喜歡了。
因為秦鹿今天花銷多些，用了四百多文，但起碼把一文的零頭也給她了。這就是好事。
…
…
“每日的花銷不是最多四百文么？”鳳辣子問。
她覺得秦鹿應該沒有貪錢，但是開銷大了一點。
秦鹿躬身，雙手抱拳的回道：“稟報鳳奶奶，以前周成掌管外廚房，每日的開銷，確實是最多四百文。他弄的吃食真不是人吃的，放在咱們府上，更是丟掉了天大的臉面。
但是鳳奶奶放心，今天用了四百九十九文，剩下的一分不少已經送來了。
以后也是這許多數目。
都是花費一半左右。就算有半個銅錢的差額，我也把銅錢掰碎了給您送來。”
“你倒是個忠心的。”鳳辣子頷首微笑。
看看手里的錢袋，心里又不舒坦了。
她仔細斟酌，笑道：“我知道你是個中用的人，不過下面的小丫鬟們全都牙尖嘴利，仆人們也都是記怨不記恩的腌臜貨色。你今天給他們吃好的，明天沒好的了，他們又要怪你。倒不如還是和以前一樣。他們以前吃周成給的伙食能活得舒坦，你給他們一樣的，他們敢說半個不字？便這樣吧。奶奶我做主，以后你啊，還是照著四百文的開銷就是。”
秦鹿：“……”
秦鹿還在笑著，心里的mmp卻沒處去講。
以前對鳳辣子說：周成每日給外廚房的開銷最多四百文。就是給自己留著余地呢。
他給外廚房四百文，能保證下人們正常的伙食；管外廚房可是吃力的活計，留一百文當零用，也算給自己開個工錢。
但是天可憐見，他把最多的，足足一半的五百文給了鳳辣子，已經比周成給的三百文多上近一倍了啊。
鳳辣子，你果然貪得無厭！
秦鹿恨不得把鳳辣子扯出來，狠狠的踏上一腳，臉上仍帶著笑道：“鳳奶奶您說的是。”
“那你退吧，我乏了。”鳳辣子打個呵欠。
秦鹿倒退兩步，忽然道：“這個，鳳奶奶，有件事不知道當不當講？”
“講吧。”鳳辣子又打個呵欠，慵懶的伸個懶腰，身材挺好。
沒了銀錢上的事情，她就乏，不想再聽。
想起秦鹿明天還要送錢來呢，這才托著腮兒要聽上幾句。
秦鹿道：“鳳奶奶，我現在管著外廚房，又管著內廚房。這府里的三個廚房，除了給護衛們的‘威武廚’以外，我可是都管著了。這是奶奶您給的恩，我感激涕零，用心記著呢，但是這兩個廚房的小管事加上一起，權利大了，名分卻小，總歸不怎么好管不是？”
鳳辣子睜眼就笑：“你個驢打滾的潑皮！多大年紀，就嫌棄小管事的身份配不上你了？”
秦鹿耍無賴道：“全靠鳳奶奶栽培，多少給個大管事做做。”
鳳辣子忍俊不禁，覺得秦鹿這是少年心性，想著一個大管事的身份顯擺。
也因秦鹿年輕，想著可以出府去頑呢。擺手道：“不妥。你才多大年紀？未滿十八，晉你做大仆人已經是破了規矩。給你兩個小管事做，府里也說不定多大的意見呢。你卻連小管事都看不上眼了，要做大管事？到時候拿著大管事的腰牌出府，別說丫鬟和仆人們了，連護衛們也要高看你一眼罷！”
秦鹿恨得咬牙，很想給鳳辣子躍遷一下老舊的三觀。
比如年輕從來不等于實力，再比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丫的莫欺少年窮啊。
這些都是硬道理，奈何硬實力不如人。
人家鳳辣子是主子奶奶，他只是個奴才小管事。大管事的身份都莫得。
“不過呢，倒也不是完全的不可以了。”
鳳辣子丟給秦鹿一個意味深長的眉眼，再次擺手，只說特別乏了，讓秦鹿主動告退。
恰好平兒的青湖香茗剛剛烹好，秦鹿告退走人，鳳辣子就省了。
…
…
樹上蟬鳴，天氣也越來越熱。
秦鹿每天除了卯時正采買食材，就是鍛煉，兩個廚房都很少去。
而那外廚房每天的開銷過后，都準時準點的給鳳辣子送去六百文左右。
剩下的四百文，全部耗費在食材和佐料等物的采買上。
自己一分沒拿。
“一天少扣一百文，一個月就是三兩銀子，我的損失大了咧，。”
“但是這點錢算得了什么？等我能夠出府，憑我的本事還不炸了京都的經濟市場？自由無價！”
秦鹿沒有克扣外廚房的米糧。
這些錢不值得他出賣良心，五百兩現銀還能考慮一下。
至于每天一百文的‘損失’，就當給小丫鬟們偷親他的打賞錢吧。
秦鹿摸摸臉頰，因為剛才路過十八曲橋中間的廊榭時，又被一個小丫鬟塞了手絹，順便偷親了他一下。
也不是平白被占便宜的。
小丫鬟喜兒告訴了他一件事情——
王夫人關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