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惜歡走后,百官這才退出金殿,暮青走在前頭,不與文武百官為伍,出了宮門便策馬而去。她本要回府,卻聽見身后馬蹄聲漸近,回頭一瞧,元修策馬追了上來,與她齊驅,轉頭問:“要不要去外城?”
“何處?”
“望山樓!”
暮青蹙眉,有些遲疑,上次與元修去望山樓,他忽然向她表露心跡,這回為的想必是步惜歡的事。前夜他和步惜歡剛達成了君臣協議,以他的性子,前夜就該問她,只是祥記二人帶著步惜塵躲去了侯府,他需回府坐鎮,以防龍武衛搜府,這才將事情壓了下來。
“我回府換身衣裳。”暮青道,她和元修都穿著朝服,這么去望山樓太顯眼了。
“好!都督府見!”元修見暮青同意了,打馬一轉,馳出長街,往侯府去了。仟仟尛哾
暮青回府換了身常服,小半個時辰后,元修來了,還是駕著上次去望山樓的那輛不起眼的馬車,暮青獨自出來,沒許月殺跟著,鉆進馬車便跟著元修出了城去。
到了望山樓,還是上回那間能遙望大寒寺的雅間,還是上回那壺茶和四盤點心,待掌柜的退下后,暮青問:“你想說什么?”
元修負手窗邊,大寒寺外的山腰上,山花漫漫如雪,他卻無心賞看,聽聞暮青的聲音便回身定定望住她,問:“他待你之心,可能長久?”
“何意?”暮青剛端起茶盞,聽聞此問輕輕蹙眉。
茶香滿室,裊如輕霧,卻隔了他與她。
元修一揮袖,袖風攜著窗外山花香將暮青面前的茶氣扇得一散,暮青皺著眉將茶盞往桌上一放,聽元修道:“你不知我是何意,難道不知你自己的心意?你不喜男子納妾,卻偏偏看上了他,你難道不知他的身份?他大業若成,此生三宮六院必不可少,你跟著他,難道愿成為他后妃中的一人,一生困于深宮?”
“我不愿。”暮青斷然道。
元修面色一松,“那你還……”
暮青起身走去窗邊,望著望山樓下熙攘的長街,二月盛京,春花爛漫,遠眺富麗如畫的古都,她聲音縹緲,“我心悅一人,必為其傾盡所有。”
山風拂進窗來,城外半山腰上日光正媚,元修背襯著寒寺日光,忽如一尊人像,唯見墨袖隨風飄搖無定。
“我愿為他披一身戎裝,換他為我去那身龍袍,三宮六院,只我一人。”此話暮青對步惜歡都未說過,說給元修聽是因為她知道他在關心她,也知道他并未死心。
元修望著她的背影許久,忽然便笑了,笑出滿眼痛楚和淡淡的嘲諷,“你覺得可能嗎?”
暮青回過身來,目光清明,不見迷惘,“世上無難事,只怕有人心。”
“少來這套!阿青,你醒醒吧!自古貴族男子不納妾的都少有,何況帝王?”感情迷人眼,他覺得她已經不清醒了,“以他如今的處境,敗則被廢幽禁,勝則親政治國!你以為親政容易?儲君之亂、上元宮變、外戚攝政,自先帝年邁時起,朝廷這二十多年亂不可言!他親政后,欲治國需先治朝中的士族門閥,門閥皆是百年豪族,勢如老樹盤根。他這些年雖在外廣建江湖勢力,在內廣植眼線到朝臣府中,但想讓士族俯首稱臣只能以利益為餌,而君臣利益相連最行之有效的法子就是后宮!哪怕他待你是真心的,你敢保證日后勢單力孤群臣逼迫時,他能不封后納妃?你敢保證他會為了一個女子,危及來之不易的帝業?”
元修所言皆是現實,暮青懂,但她亦有對待感情的態度,“他愿不愿,那是他的心意,我無權看管,只能看管我自己的。”
人人都有愛或不愛的權利,她所受的教育讓她崇尚平等,如同元修心悅于她,她只能明示她的態度,卻無權命令他收回感情。元修心悅誰、心憎誰,皆是他的情感,除了他自己,旁人沒有權利強求。步惜歡也一樣,若日后他想要充實后宮以保皇位,那是他的選擇,她管不著,她能管的只有自己的心意。
元修眉頭深鎖,甚難理解她的話。有時,他覺得在她眼里,這世間似乎沒有尊卑貴賤,天子王侯,販夫走卒,在她眼里皆是一樣。
“你如何看管你自己?”聽不懂她的話,他只能問,且他看不出她將自己看管得如何好,他只看到她為那人失了心,“你可知道,他若為你不設三宮六院,你便會成為眾臣之敵?”
他太了解朝中那些文武百官了,他們會日日在早朝上說她紅顏惑主,說她是擾亂朝綱擾亂江山社稷的妖女,奏請將她打入冷宮甚至賜死!
三宮六院,只她一人,若真如此,帝位有險,她亦有險!
“群臣敢拿捏君王,無非是君權勢弱!群臣敢管到君王的后宮里去,無非是不畏后權!”暮青冷笑一聲,負手立于窗邊,傲然,“那我就讓他們畏懼!”
受人欺辱者,皆因自身勢弱,那她就強大自己,強大到無人敢欺!
“兵弱謀兵權,人少養新貴!君為舟,民為水,水則載舟,水則覆舟。此話用在士族門閥身上也一樣,天下學子,九成寒門,求仕無路,報國無門,朝政之弊經數百年至今已顯,而歷史的車輪總是在不斷前進的,新政勢必取代舊政,腐朽的必將被清除。我愿為天下先,愿為天下新貴之首,倒要看看,被歷史的車輪碾壓的是新政還是舊政,看看朝中有誰敢將我推上斷頭臺,看看有誰敢往我的男人枕邊塞女人!”
少年一身素袍,臨窗遠眺富麗繁華的古都,街上忽起一陣大風,凌空而上,卷了她的衣袂大袖,霎那猶如鳳于九天。
元修怔怔不言,他目露陌生之色,仿佛眼前之人他從未見過,仿佛直至此刻他才看到了真正的她。以前,他以為她只擅驗尸斷案,她一生之愿只是天下無冤。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她亦可披甲從政指點江山,以前她對國事沒有興趣,而今她有了,卻不是因為他。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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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愿為天下先!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