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啥德行大將軍又不是不知,他胡鬧好些年了,今兒下旨賞人,明兒下旨殺人,咋不可能?”
兩人說話并未避著暮青,元修轉身見她垂首不發一言,便笑道:“別聽他的!君無戲言,封賞已下,你就放心領著。行軍這一路,你的軍功足以封將,只是軍帳中無權提拔將職,此事需奏報朝延。我的奏折已遞上去了,圣旨比意想中來得早罷了。別被魯大嚇著,軍中不是朝中,沒許多彎彎繞繞,便是有,誰想動我西北將士,得先問過我!”
“沒把胡人殺退前是不會動咱們的,動了咱們,誰守邊關?”魯大哼哼了一聲。
元修回身一腳踹了過去,笑罵:“閉嘴吧你!”
暮青垂首淡立,一直無話,只是偶爾抬眼,貌似不經意間將目光從元修和魯大臉上掃過。宮里要她來接旨,她便知道是封將的旨意,并不意外。她已經被封了軍侯,何事需要再來一道圣旨?步惜歡絕對不會無聊到下旨只賜她田宅金銀,他知道那些她不需要,所以圣旨一來,必是封將!她只是有些意外他會封了敕號給她。
另外叫她有些意外的是元修,瞧他的表情,他對步惜歡并未有太多敵意,只是也不太親近。這已經很好了,畢竟元家把持朝政多年,帝與元家多有不和。而西北軍對步惜歡多有怨言,誤會已深。
暮青還想再多了解些,門口一名親兵進來報道:“大將軍,顧老將軍來了,說有要事相商,在書房等您。”
元修聞言轉身道:“好,知道了。”
往外走時,他回頭對暮青笑道:“你就別回去了,中午留在府里吃頓飯!算是給你慶賀!”
不待暮青答話,他便對門口的親兵道:“把今兒中午沒事的都叫來,讓廚房多做些好菜!告訴廚房,上大肉菜!英睿將軍正長身子,吃不飽長不高長不壯!”
那親兵嘿嘿一笑,領命去了。
元修又對魯大道:“她新學了騎馬,還沒熟練,離中午還有些時辰,你帶她去比武場上練練!”
直到交待完,他才走了。
書房。
“老師來可是為了圣旨之事?”元修進門便問。
顧乾負手立在窗邊,年過花甲的老將,滿頭白發,卻依舊威嚴挺拔。
“那三道圣旨來得快也倒罷了,軍中有行宮的眼線不稀奇。可圣意……大將軍可猜得出來?”顧乾回身,面含深思之色。
“老師是覺得圣上對周二蛋的封賞太重了?”元修挑眉一笑。
顧乾聞言,目光炯然,深意更重,“圣上對周二蛋的封賞,許就是對大將軍的封賞。”w.xqqs⑧.coΜ
圣上早已成年,元家卻依舊輔政,這些年圣上與元家之間多有不睦。但無論私底下如何暗涌,面兒上的工夫都做得全。這周二蛋是西北軍的新秀,以軍功而言足以封將,但她終究是新兵,論帶兵還沒經驗,封將有些早。前些日子大將軍論功行賞,他便提議提個都尉就成,叫這小子慢慢歷練。但大將軍愛才,覺得提軍侯都虧了這小子,提了軍侯還上了奏報給朝廷。
他當時想著,新軍初到西北,這五萬新軍來自江南,多少與西北老軍格格不入,提一個他們自己的新秀將領對安撫新軍有利。因此奏表請功之事,他便沒阻止大將軍。
奏折是發往盛京的,圣旨卻從行宮來,圣上之意值得深思。
重賞西北軍新秀,一來可激勵邊關士氣,二來新秀是西北軍的新秀,而西北軍乃元家嫡系,圣上有示好元家之意。但圣旨并非從朝中來,而是從行宮中來,顯然圣上有軍中密報,他不遮不掩,就這么告訴元家,便是含了警示敲打之意!
這三道圣旨,三重圣意,圣上已非昔日幼帝,縱然這些年看似荒誕不經,實則胸有城府。
元修聞言,笑意微斂,走去書桌后,看那墻上掛著的關外輿圖,負手不言。
“盛京那邊,這些日子可有信來?”顧乾問。
“來了。”
“大將軍可看了?”
“沒看。”
元修一直未轉身,語氣幾分疏淡,幾分冷硬。
顧乾嘆了一聲,“大將軍,你終究是要回盛京的,這西北……不是你終生安身之處。”
元修不言,只望那關外輿圖,草原茫茫,大漠如雪,男子眉宇間露幾分向往,許久道:“這西北,多好啊。”
“可大將軍是元家嫡子!”顧乾苦口婆心。
圣上乃潛龍,必不能容元家多年攝政,圣上與元家之間,必有死生之局,而大將軍是元家人,偏偏不愛朝中事,十五歲便躲來了軍中,十年不歸京!
可這等清閑,躲了十年,如今陛下已成年,不可能再躲十年。
總要歸京,總要抉擇。
“唉!不知道,日后再說!”元修煩悶地一擺手,轉身從書桌后出來,大步出了書房。
“大將軍!”顧乾在身后急喚。
日后!日后!每回說起盛京之事,他總推日后!
“今兒周二蛋封將,我留了她在府中吃飯,中午熱鬧熱鬧,老師也來吧!那些事,日后!”元修沒回來,人在書房外,說話間已大步流星,去得遠了。
這日中午,將軍府大宴,嘉蘭關城內沒事的將領都來了,偏廳里,矮幾擺了一排,眾將席地而坐,慶賀暮青敕封英睿中郎將。
今日她是主客,席位在元修右下首,連魯大都排到了她后頭。
元修坐在上首主位,左下首是顧老將軍,再往后是兩名衛將軍、左右將軍和幾名偏將、中郎將,齊賀也在。他是軍醫,每日要給顧老將軍請脈,老將軍今日來了大將軍府,他便上了將軍府來,來時正值午時,元修就將他留下了。
齊賀對暮青有些意見,見到她便拉長著臉,但這不妨礙大宴的氣氛。
元修舉起酒碗道:“軍中不得飲酒,今兒有喜事,破例!一人一碗,喝完吃飯!”
眾將歡喜起身,卻有兩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我不喝酒。”
“老將軍不能喝酒。”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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