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敏頷首,兄妹兩人又說了些話,她便道乏了,元廣便告退出了宮。
大年初一早朝,百官朝賀,朝中上了兩道奏折,下了兩道圣旨。
一道奏折奏的是假勒丹神官和驛館廚子自殺之事,一道奏折奏的是西北軍撫恤銀兩被污一案。
依大興朝例,大年初一一般不奏事,但這兩事皆是大案要事,新年第一天就驚了朝堂。wwω.Χqχs8.℃òm
假勒丹神官和廚子自殺二事發生在昨日深夜,除了刑曹尚書林孟、盛京府尹鄭廣齊和五城巡捕司統領嚴弘,朝中尚無人知道,連元相國都不知此事。
元相國陰沉著臉,毫無新年喜意,昨夜他回府時已是四更了,府里還熱鬧著,上上下下一夜未眠,那逆子竟沒跟他提此事!而那假勒丹神官背后那人的身份和目的撲朔迷離,他竟一時也猜不透是何人。原以為查到了下毒的兇手,此案便可結了,未曾想又生波折。
但西北軍撫恤銀兩被貪一案朝中早就知曉了,這事不出他的所料,修兒上的奏折,皇帝下旨嚴查。此案交由刑曹來查,而假勒丹神官一案則交由刑曹、盛京府和五城巡捕司一同來查。
昨夜步惜歡還說這兩件案子要由她來查,今日早朝上卻未提此事,暮青不知他有何用意,并未當殿出聲,這兩件案子的查察之事便就這么定了下來。
此后有太監捧著兩道圣旨而入,當殿宣旨。
一道是封將圣旨,西北軍五萬新軍改為江北水師,由西北軍左將軍周二蛋領水師都督,待春暖雪融便于京外三十里大澤湖練兵,一年后檢驗練兵成果,大船兩月后交付。
這道圣旨一下,震驚朝野,自從西北軍在江南征兵起,朝中就為水師都督一職爭得你死我活,到頭來怎落到了一介新入朝的少年武將手中?
這少年出自西北軍,不是沒人想過元相國會將水師交給西北軍舊部,但誰也沒想到會落在這少年頭上,他昨日剛金殿受封,今日就又升一級,官居三品,且是實職!
半年時日,從一介村野賤民升任三品朝廷武官,這也太得相國厚愛!
暮青對滿朝或敵意或巴結的目光視而不見,她心如明鏡,元相國昨夜回宮見了太皇太后,兩人既然將這水師給了她練,必有后事安排。她看著風光,實則險路在后。此事韓其初早就料到了,無論如何說,她得了水師都督一職,后事隨不隨元相國之愿便是她的事了。
水師之事沒有出乎暮青意料,但朝中的第二道圣旨她卻沒猜到。
她看到太監捧了兩道圣旨入殿,還以為另一道會與查察假勒丹神官的事有關,卻沒想到圣旨一展開,說的卻是選后的事!
皇帝登基近二十年,后宮無妃,亦無龍嗣,太皇太后為大興江山社稷著想,下旨于朝臣家中擇貞靜賢淑、溫莊恭嫻之女為后,另聘四妃,入主后宮,為皇帝綿延子嗣。
旨意一下,滿殿皆靜,不同于水師一事的嘩然反應,金殿之上靜得詭異。
暮青抬頭,與步惜歡的目光遙遙相撞。
她看見步惜歡倚在御座里,笑意雖懶,眉宇間卻有淡淡厭倦神色,便知道選妃立后是太皇太后的懿旨,并非他心中所想。
她看見滿殿文武面有避忌之色,便知百官避忌的是步惜歡十三歲時虐殺宮妃之事,無人想讓女兒入宮,也無人想讓女兒成為傀儡帝王或者日后的廢帝后妃。
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臉上寫著,她看得出來,本該心如止水,卻不知為何罩了陰霾。
昨晚還想著此事,今早就來了,竟然這么快,這么快……
步惜歡遙遙望著暮青,見她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去,還是那冷淡的神色,拳卻緊緊握著,眉眼間似壓著陰霾。男子眸中忽然便起了亮色,掃一眼宮人捧著的圣旨,眼底歡喜淡去,生了寒涼。
這一日,何時退了朝暮青都不知,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才回過神兒來。
“想什么呢?”元修笑問,他知道她不許他拍她,但喚了幾聲她都沒反應。
暮青往四周一看,見趙良義等人正圍在她身邊,金殿上已散了朝,百官聚在一處低低私語,一些王公望來,有敵意的,有和善的,一些人聚來向她道喜。
“恭喜都督,連升兩品,可喜可賀!”
“都督年少有為,他日必成朝中脊梁!”
“江北無水師,都督乃水師第一將,日后可要辛勞了。”
朝官們寒暄不斷,雖然昨夜宮宴上已知暮青待人疏離,不喜寒暄,但她是元修舊部,與元家搭著關系,更何況元修還在此處,即便腆著臉也是要道喜示好的。
“多謝。”暮青果然沒有多余的話,只簡單謝過。
朝官們見了卻覺得稀奇,還以為會遭一頓冷嘲,趙良義等人在旁邊看著直笑,這小子雖然面冷嘴毒,但也不是對誰都如此,但凡她嘴毒,總有緣由,但這要相處的時日久了才會知道。
元修道:“你和他們先回去,我遞了牌子去后宮,要拜見下太皇太后,水師練兵之事回去我再與你說。”
他早知朝中有建立水師之意,他肯將那些江南新軍帶回來便是覺得此事可行,江南何家獨大,皆因江北沒有水師,長此以往對社稷不利,江北是該有水師了。
這么多年來,江北水師沒建起來原因頗多,他此番回朝不知待多久,心里還是想著回西北戍邊,原想著便是不能親自練一支水師出來,也要為這支新軍在朝中挑個靠譜的都督,沒想到這水師都督一職竟落到了她身上。
她升任江北水師都督,日后隨他回西北戍邊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聽到圣旨的那一刻,他心里有些失落,但又覺得這支江南新軍跟著她比跟著任何人都好,那種既歡喜又失落的心情難以排解,只想趁著同在盛京的日子多陪陪她。
她雖出身江南,也識水性,但未必懂得練兵,他教教她也好。
“好。”暮青點頭便應下了,隨后便與趙良義和王衛海等人一同出了宮去。
“你小子,這么快就成了西北軍舊部了!”趙良義在出宮的路上打趣暮青,偷偷拐了拐她,擠眉弄眼,悄聲道,“唉,大家都是兄弟,過些日子你出城練兵,把兄弟也帶上唄?”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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