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殺一聽這話,冷睨了暮青一眼,道:“還以為你有多了解主子!”
暮青看向他,見他從懷里拿出張紙來,往他面前一放,順道把那寫著情詩的帕子也一道兒撂下了。暮青忙著看那張紙,沒說把那帕子給他,月殺暗自松了口氣。
只見那紙上只寫了一句話——汴州刺史府仵作馬征之門生,興隆十三年三月初二拜師入門。
“主子早在你去西北時就給你安排好身份了,之前沒說不過是沒到用的時候罷了。”月殺沒好氣地看了暮青一眼,她去西北走得倒是干脆,不知主子在背后為她做了多少事!
她一走,主子便命人去查她身份文牒上那周二蛋了。此人家窮,五年前就離開村子四處謀生了,后來被人帶入了水匪的行當,自他離開村子,村中人就沒再見過他。江南百姓最恨水匪,他的家人怕被人打出村去,一直瞞著他當了水匪的事,因此這事兒只有他的家人和九曲幫的水匪知曉。
既然少有人知道他這些年去了何處做何營生,主子便將其身份安在了汴州刺史府仵作馬征門下,拜師的時間是那周二蛋離村三個月后。
如今,江南已經沒有九曲幫的存在了,世上也沒有兩個周二蛋,至于那周二蛋的家人,本該殺了滅口,主子顧及她不喜濫殺無辜,竟耗費功力讓這一家人乖乖閉了嘴。
這些事,他不明白主子為何不跟這女人說,主子背地里為她做的事何止這一樁?那地宮神甲,還有那盛京宮總管安鶴……這些事若說出來,這女人就該以身相許!偏偏主子一字不提,非要手帕傳情,夜探香閨,這般殷勤真不知是為哪般。
暮青看著那紙,久未言語,這人總是如此,護她于風雨中、細微處。
爹常去刺史府驗尸,這刺史府仵作馬征與爹見的次數多,爹那些驗尸之法他沒少學。把她的身份安在此人門下,她的驗尸手法如此像南派暮家人便能說得過去。
她今日一有險,這紙就送來了,此事定非今日辦的,應是早就安排好了。
他竟然在她去西北時就預料到會有今日之險了!
他還有何事瞞著她?
暮青想起那周二蛋來,抬起頭來剛要問月殺,卻發現月殺已不在書房。
月殺出了府去,暮青要的那些江湖易容之物刺月門有的是,可比鐵絲好找多了!
月殺出府時,鎮軍侯府東暖閣里,元敏坐在上首,問道:“修兒前些天夜里去過玉春樓,你是當娘的,可知那煙花之地有哪個狐媚子迷了他?”
華郡主搖頭道:“他那夜是被季家的小公爺請去的,延兒頭前兒一時腦熱輸了銀子,怕回府不好交代,便將修兒請去做和事老的。那夜賭罷,修兒便回侯府歇著了,此事我特意查問過,應是如此沒錯。老祖宗是最知修兒的秉性的,他怎會流連花街柳巷?”
“話是如此,可他年紀也不小了,去西北時就到了該成親的年紀,親事拖了這么多年,比他年紀小的京中子弟都妻妾成群了,他想那兒女情長之事也正常。”
“可前些天他說看上了哪家朝臣府里的小姐,我日日在他面前提昭兒,他就是不愿見,心里定是還想著那小姐,那他又怎會去青樓?”華郡主不信,知子莫若母,縱然天下男兒皆薄幸,她的兒子也絕不是那薄情兒郎!
“此事本宮自然記得。”元敏抱著手爐,淡淡抬了抬眼皮子,臉上生出些倦色。她原想著修兒既然喜歡,待大業成就,將那姑娘召進宮中封個妃嬪也就是了,沒想到他睡夢里還想著那姑娘,“本宮今兒就回去查查京中哪家三品朝臣府上的小姐閨名里有個青字。”
“若是查到了,老祖宗打算如何?”
“還能如何?”元敏嘆了口氣,“把人接進府里給修兒當個側室吧,修兒病著,若是能沖沖喜也不錯,只要他歡喜,身子就能好得快些。”
華郡主微微點頭,雖然嫡妻未過門就納側室實在是苦了昭兒,但修兒不喜她,這也是她的命,也是天下正室女子的命。
“那些花街柳巷里可還要查?”華郡主雖不認為兒子的心會落在青樓女子身上,但還是問問的好。
“查吧!怎么說,此事也是他的舊部所言,或許他那些舊部比你這當娘的知道得多。”元敏撫著手爐,錦套上繡著的牡丹花層層綻放,她一層一層地撫著,心里的迷霧也一層一層。
那少年的手……
那時,她一心在修兒身上,不經意間曾瞥見過那少年的手,只是她抽離得太快,她沒有看得太清楚。可修兒握著她的手的畫面總在她腦海里,越想越覺得那手與修兒的一比,實在是不像男子的手!
元敏忽然起身,“本宮累了,且回宮去,夜里再來看修兒。玉秋留在府中,有事讓她隨時回宮通傳。”韆釺哾
玉秋是永壽宮的掌事嬤嬤,宮級四品。
華郡主應是,親自將元敏送上了鳳輦,只是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車駕,目光漸冷。
暮青歇了一日,用過晚飯后,月殺送來了她要的東西。
一罐散碎的人皮面具似的東西,一罐透明的藥膏。那藥膏是粘散碎人皮用的,那些人皮里有一些是做好了的老繭,貼上就能用。
月殺道:“你想貼哪兒,貼上就好,一時沾水不怕,只是不能在水里泡太久。”
暮青聽后取來需要的老繭和散碎人皮,沾著藥膏細細貼了起來,她本就會些粗淺的易容術,又最了解人體骨骼,熟知貼在何處才看著自然。半個時辰后,一雙新的手便出現在了面前。只見那雙手膚色雖白,骨節卻比女子的粗些,指間生著老繭,一看便知是窮苦人家少年的手。
二十兩銀子少是少了點,但放到現代也是八千到一萬塊。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兩銀子,一名百夫長每個月三兩銀子。
也許他會收吧。
另外,秦虎還準備給李孝坤畫一張大餅,畢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錢。
現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過今夜了。
“小侯爺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餓,手腳都凍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說道。
“小安子,小安子,堅持住,堅持住,你不能呆著,起來跑,只有這樣才能活。”
其實秦虎自己也夠嗆了,雖然他前生是特種戰士,可這副身體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堅韌不拔的精神。
“慢著!”
秦虎目光猶如寒星,突然低聲喊出來,剛剛距離營寨十幾米處出現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
憑著一名特種偵察兵的職業嗅覺,他覺得那是敵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猶豫,萬一他要是看錯了怎么辦?要知道,他現在的身體狀況,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別。
萬一誤報引起了夜驚或者營嘯,給人抓住把柄,那就會被名正言順的殺掉。
“小安子,把弓箭遞給我。”
秦虎匍匐在車轅下面,低聲的說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話,嚇的他差點跳起來。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這個時代居然沒有弓箭?
秦虎左右環顧,發現車輪下面放著一根頂端削尖了的木棍,兩米長,手柄處很粗,越往上越細。
越看越像是一種武器。
木槍,這可是炮灰兵的標志性建筑啊。
“靠近點,再靠近點……”幾個呼吸之后,秦虎已經確定了自己沒有看錯。
對方可能是敵人的偵察兵,放在這年代叫做斥候,他們正試圖進入營寨,進行偵查。
當然如果條件允許,也可以順便投個毒,放個火,或者執行個斬首行動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此時,他突然跳起來,把木槍當做標槍投擲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鎧甲的,因為行動不便,所以這一槍,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著秦虎提起屬于秦安的木槍,跳出車轅,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為了情報的可靠性,斥候之間要求相互監視,不允許單獨行動,所以最少是兩名。
沒有幾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撲倒在地上。
而后拿著木槍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低垂了下來。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點虛脫,躺在地上大口喘氣,這副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就說剛剛扭斷敵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雙手就行,可剛才他還要借助木槍的力量。
“秦安,過來,幫我搜身。”
秦虎熟悉戰場規則,他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把這兩個家伙身上所有的戰利品收起來。
“兩把匕首,兩把橫刀,水準儀,七八兩碎銀子,兩個糧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壺,兩套棉衣,兩個鍋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東西,你有救了……”
秦虎顫抖著從糧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進秦安的嘴里,而后給他灌水,又把繳獲的棉衣給他穿上。
天還沒亮,秦虎趕在換班的哨兵沒來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腦袋,拎著走進了什長的營寨,把昨天的事情稟報了一遍。
這樣做是為了防止別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現在身處何種環境。
“一顆人頭三十兩銀子,你小子發財了。”
什長名叫高達,是個身高馬大,體型健壯,長著絡腮胡子的壯漢。
剛開始的時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繳獲的戰利品,以及兩具尸體。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滿了羨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發財,是大家發財,這是咱們十個人一起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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